,段青许还记得非常清楚。
对面默了会儿,不多时窸窸窣窣一阵,灯又倏地亮起,江怡出现在窗户里,直直看过来,与她对视。
段青许看着这妮子斜斜身子就坐在了上面,薄唇一勾,说:“江怡。”
只喊了声名字。
江怡抬眼看来:“嗯。”
“别在意太多。”她说。
这人口里很难听得到宽慰的话,此刻语气温柔又平静,笃定得很,好似再艰难的事都是小事,没什么大不了,更没跨不过去的坎儿。
江怡抿紧唇,只这么定定看着。
段青许亦看向那边,许久,安抚道:“不用担心。”
这话已经说过无数回,几乎每一次都会有,江怡垂了垂眼睫,却是最安心的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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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柜是场持久的拉锯战,即便没有火花,但随时可能出事。
江怡睡不着,夫妻俩也没睡着,关了灯躺床上,郑云翻来覆去都在想这个事儿。
陈于秋半睁开眼,偏头斜看了下,突然没头没脑地说:“昨天我在网上看了一则新闻,讲的是两个小姑娘在国外留学,跟阿怡和青许差不多的情况。”
听到这个,郑云没动了,侧身转过来。
“后来回国了,见父母,双方父母也是不同意,有一方的家长就把其中一个给关起来了,收手机收电脑,门都不让出,就是为了阻止再碰面。”陈于秋说,给她掖了掖被角。
郑云沉默片刻,问:“然后呢?”
陈于秋没说,而是问:“我看网上那些自述,好多家长都是这么做的,你觉得这样做对不对?”
“我哪知道。”郑云避而不答。
“有一些不坚定的,确实就这样分开了。”
屋子里静悄悄的,针落有声。
陈于秋继续说:“还有少部分,后面也变得‘正常’了,老老实实找个好人家嫁了,结了婚生儿育女,也算美满,圆了父母的顾虑。小年轻心性不坚定,有时候逼一逼就退步了,社会是很现实的,等她们明白了自然就会知难而退。你说,是不是?”
郑云没动静,知道这人在说反话。
她都在网上看过这些,那些听从了父母话的,要么心如死灰得过且过,要么私下里再偷偷找一个女孩子,反正都没啥好结果,都是做样子给家里人看的,哪有陈于秋说得这么容易。
且不止陈于秋说的这两种,还有一起私奔的,家里人都不要了。
江怡那性子她了解得很,撞死在墙角都不会回头,若真逼狠了,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来。她不敢逼,只能这样拖着不妥协。
她不想深聊这些,问道:“新闻还说了些什么?”
陈于秋说:“另一个姑娘找不到人,就在网上求助,好多人都在帮忙,不过还是没用,总之就是联系不到。”
郑云将床头的小灯打开,看着他。
“没了,就讲了这些。”陈于秋道。
他将话说到这儿,也不发表一句自己的看法,只让郑云自己领会。所谓关起来就是软禁,不讲明郑云都懂,这种做法到底妥不妥,是否真的为子女好,全看个人的想法了。
至于他想说的,都包含在了刚刚那几段话里。
陈于秋自觉保持中立,讲这些话,不是想帮江怡和段青许,只是不愿意看郑云成天这个样子而已。他始终站在郑云身后,尊重支持她的选择,以及在必要的时候帮忙拨开遮在眼前的云雾。
郑云哪能不懂,斜了他一眼,骂了句:“死性。”
陈于秋只笑,一会儿,细声细气地说:“可以跟她们谈谈,有什么不放心的,就敞开了说,问题总有该解决的时候。”
搞了半天就是为说这句话,郑云心里门儿清,没好气道:“谈什么,能谈什么?”
“可以谈的多了去了,先约个时间地点,慢慢说,”陈于秋道,停顿了下,语重心长说,“我看今晚青许就是想过来谈一谈的,提着东西上门,还是有那么诚心。”
“那是给你的东西。”郑云反驳。
陈于秋笑笑:“我的你的不一样么,找个由头罢了。”
郑云都懒得搭理他,觉得这人就是专门给那两个讲情来的。
她翻身朝向墙壁,没说话,心里默默想事。
敞开了谈,不仅陈于秋这么想,江怡也在想,段青许亦是,不过各自都在算着合适的时间。
之前还盘算着八月下旬去旅游,现在估摸着多半不行,江怡很惋惜,错过了这次,之后再难有这么宽裕的时间,她离f大还差一大截,需要补的学的多得很。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她一面呆在家看书学习,一面计划着该怎么才能约郑云和段青许谈谈。
段青许随时都有时间,就是郑云这里不好说话。
就在她们都在盘算时,出乎意料的,郑云主动约了两人,且没告知其他任何人,包括陈于秋。
地点约在一家湘菜馆,在老城区那边,抵达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