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又扯了几句,姑太太就要离开了,陶晴又跟着送了出去,可刚出桐华苑没几步,黎牧便过来了,给姑母行了礼之后,便对陶晴说:“锦绣庄的账上出了问题,老夫人请你过去一趟。”
果然,还是出事了!要不要这么急啊?她们这是想将人整死,还是想把人给活活累死啊?!陶晴对着姑太太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又对黎牧道:“你送姑母出去吧。”
“我要跟过去看看。”
这话倒是叫陶晴吃了一惊,先前黎老夫人狠命地教孔洛巴结姑太太,她就知道这姑母绝不是平常人家“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知道卫家虽然居于朗州,可生意却主要集中在临海一带,至于生意大不大,因着卫府低调得紧,她也不曾问过,可如今姑母这“管闲事”的兴致,颇有些财大气粗的意味?
一行人又走了几步,就到了青檀居,黎牧转身要进去,却被姑太太瞧见了,皱眉问:“乔桐是你父亲为你娶进门的妻子。”
黎牧回身,道:“交予她的生意,一向由她做主的。”潜台词就是“各自为政,自负盈亏么”?
听闻这话,姑太太只是沉默着,然后时不时地院中那棵青檀树上瞅一瞅,小眼神幽怨又凄苦。
黎牧扯扯嘴角,把已经踏在台阶上的右脚收回来,道:“姑母提醒得是。”
等他们三个带着身后的两个丫鬟,到了前厅时,老夫人多半有些受惊,大约是没有料到敌方阵营如此壮观。
陶晴上前行过礼请过安,才垂头问:“听温老夫人找乔桐来,是因为生意除了问题?”
黎牧先于孔洛来见了老夫人,是以,老夫人还不知道这位姑太太没走,如今看见她在这里,只好将语气放得和缓些,“妹妹既未走,便留下来同阿牧他们一道用过晚饭再走罢?”
“嫂嫂不用张罗了,我就是看锦绣坊的冰云丝卖的极好,想问问侄儿媳妇,不料你找她有事,如此,等你问完后,我再问就是。”她话中说得随和得很,可面上的架势分明就是:求围观求围观!
黎老夫人无法,也不好当着她指责乔桐,只好说:“锦绣庄的账不对。”
看来是钱少了,陶晴嘴上还是问了一句:“如何不对?”
“临近月中,曾管家去各处清点,才发现锦绣庄账上少了一万八千两。”老夫人说罢,就让丫鬟将账本拿到了陶晴跟前,“你看看罢。”
少的是现银,看着账本有个屁用,她们辛辛苦苦等的就是这个机会,陶晴想明白了,也就是安然了,问:“那老夫人打算如何处置此事?”
黎老夫人也陷入了沉思,半天才十分为难地开口:“这锦绣庄最近接二连三地出事,依我看,你就先将这块生意交出来,也好堵了别人的嘴,。”
陶晴在心里冷哼一声,原来重生后的孔洛打的是这个主意,想做生意拿财政撑腰啊,够实在,认识也够深刻!不过若是真将丝绸生意交出来,只怕会有更多人对乔桐指手画脚吧?
无论如何,生意是不能丢的,陶晴站起来道:“老夫人说得极是,锦绣庄既是在乔桐手上出了问题,那乔桐自该弥补,将这一万八千两赚回来。”
黎老夫人大约是已经有些不耐烦了,随口道:“锦绣庄赚的钱,本就是黎家的。”
这话中的意思是,你既打理锦绣庄,那么赚多少钱也都是应该。
围观过瘾的姑太太终于发话了,对陶晴道:“你从乔家出来,商家女儿就该拿出些魄力来,莫要丢了你爹的脸面。”
丢他老人家的脸面,我还真不在乎,陶晴想,可自己的脸面不能丢啊,好歹是二十一世纪的人,脑筋一转,就有了计策,于是起身,道:“如此,在将钱找回来之前,这一万八千两,便由我来补上!”
一万八千两不是个小数目,差不多是锦绣庄三个月的盈利了,何况看这架势,锦绣庄会不会持续出事还真说不准,面对这样一个烂摊子,乔桐竟然愿意自掏腰补这个洞,倒是出了黎老夫人的预料,可既然到这个份上了,她也不便再说什么。
“今日,我就会将钱补上,可此事明显是黎府出了内鬼,我既花了钱,总要弄个明白的。”陶晴看着她,面上表情愤慨又凛然,“所以,我要查账,全府的帐。”
黎牧本来一直在拿杯盖来回拂弄茶水中的叶子,事不关己的样子,此时终于舍得停下手,漫不经心地道:“生意上的帐一直是分开查的,总账和府上的帐确是许久不曾查了,趁这个机会查查罢,权当是仔细父亲留下的东西。”
陶晴终于发现,这货要么是不发表看法,一旦发表那就让人找不到拒绝的借口。
姑太太坐在黎老夫人边上,将头扭过来,喊了声“嫂子”,黎老夫人立马微不可见地往这边伸了伸脖子,等着小姑子的下文。
可她小姑子悠悠叹了口气,道:“嫂子也知道,我去卫家已二十多年了,二十年来也不曾过问府里的事情,难得侄儿媳妇有这心。”
陶晴送姑太太出去,走到大门口,见侍从都在后面,低声道:“乔桐谢姑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