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眼下的军情,眼下童家的局势,一切已成了定局,后天就是皇后上一世死去的日子了,可陶晴还有些小事没有弄明白,总觉得应该搞清楚得好。于是笑吟吟地说:“皇上,臣妾想去一趟琳琅宫。”
这话于当下的情景着实突兀了些,季泽听到后也多少有些诧异,只是他的诧异不过是眸光中的一掠而过,只是瞬间便面色如常了,点头道:“爱妃想去便去就是。”
虽说已经跟季泽报备过,可陶晴还是隔了一天才行动,因为这是童嘉上一世**的日子。午睡起来了,陶晴带着夏羽出门,许是季泽也早就下了命令,看守的侍卫并未阻拦,反而十分客气地将她们请了进去。
童嘉正在偏殿里看佛经,听到宫人通传,怔愣在面上一闪而过,随即微不可见地点了头,面上再没什么动静,直到人进了屋,才持着书道:“坐罢。”
陶晴还是上前两步,屈膝行了礼,谢过座。
童嘉道:“你倒是仔细,不给人揪错的机会。”
“无关仔细与否,娘娘是皇后,臣妾既是来拜见,就不可废了礼数。”
童嘉听了这话,才将书放下,抬头冷眼看着她,“所以她们斗不过你。”
与其说这是她给出的结论,毋宁说是她居高临下给出的点评,到底是皇后,即使到了如今这番境地,说话却一点不损自己的身份。
陶晴抬眼在桌上瞟了一瞟,竟是她第一次来琳琅宫时,见到的那本《妙法莲华经》,几个月了,还是同一本,只是不知看书人到底看进了什么。
千香上过茶,童嘉才开口,“晨妃今日过来,所为何事?”
陶晴倾了倾身子道:“望能从娘娘处解惑。”
“哦?”童嘉面上的笑容两分温和,三分疏离,六分尊贵,“那你有何事不明?”
如今这个情形,客气已是累赘的东西,陶晴也不想转弯抹角,“臣妾今日过来,只是为了求两个看法罢了:一,娘娘如何看皇上;二,娘娘如何看锦妃?”
“我为何要告诉你?”她不再自称本宫,可见对“皇后”这个身份着实是毫无眷恋了,其他书友正在看:。
“因为臣妾也带了娘娘想知道的消息过来。”
“要同我交换?也罢,既是你带来的,想必应该有几分意思。”童嘉将一众人都屏退了,才挑出一个戏谑又期待的笑出来,“把我便告诉你第一个吧,只端看你要不要听了……”
这话说得好生奇怪,她既已来到这里,自是来问个明白的,又如何会不听呢,陶晴只浅浅一笑,权当表了态。
“其实你问的这两件,本是同一件,我也很想让你知道。”童嘉说这话时眉眼中颇具光彩,好似对这个反应真的十分满意一样,默了默,片刻便将思路理顺,复又开口:“陈年旧事了,与我来说,也实在算不得一个故事,只能勉强说说是个结局罢了。”
童嘉的叙述如同窗外渐渐西斜的日影,保持着同一个节奏,没有起伏,如同在看佛经一样,无悲无喜无痛无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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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幼时起,爹爹便因着他的职位而整日在外奔波忙碌抑或应酬,看顾我和哥哥这件事,多是娘亲在操持。许是因为爹爹的关系,娘亲便常在身旁讲“等你长大了,娘亲定会给你寻个知情懂趣的夫君,教你过上圆圆满满的日子……”
每当此时哥哥便会站出来,在一边拍着胸脯讲:“若有人敢欺负或是委屈了妹妹,哥哥定会要他好看!”
是以,我自小便从未有过进宫的想法,更遑论母仪天下了……因从懵懵懂懂起,我就相信,娘亲讲的那些大约便是自己以后的人生了。
后来渐渐长大,到了豆蔻思春的年纪,我便觉得娘亲所做的安排实在很好,找个不太差也不十分出挑的人家嫁了,只要那人待我好即可,也可以常回童府,看看爹爹,见见哥哥,陪陪娘亲;待爹娘百年之后,也还有哥哥护着我,倘若真被那人欺负了,我定要叫哥哥去将那人狠狠教训一番的……
你就这么诧异?不信罢?可我自幼向往的生活就是这样的,安安稳稳无风无浪地过完几十载,这便是我、哥哥和娘亲一直憧憬着的结局了……
但是憧憬不过是美好的愿景罢了,打破我们憧憬便是七年前的那庄大案。对,是当年的太子案。
太子案发后,爹爹被贬了官,这本没有什么,我心中甚至还有些欢喜,连一直卧床四个月的娘亲心中都宽慰不少,还一直好言安慰爹爹,说既是年纪大了,就该回家好好享享天伦之乐……可当日,当日晚饭的时候,便来了一群人,将哥哥带走了……白日,娘亲的身体才刚刚和转了少许,却因晚上的一番惊吓而又病倒在床……
爹爹出去为哥哥的事情奔走,我没日没夜地陪在娘亲身边,每次见她睁眼看过来,我便笑着说:“娘亲,爹爹说哥哥很快就回来了……”
日后,回忆当时的情景愈加频繁,我便愈是肯定当日娘亲单单是靠着这句话才等了那几日。因三天后,父亲被通告去天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