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刚过,雪儿就跟随着堂姐田春美,踏出了进城务工的第一步。由于田家村附近没有到宁江市的直达车,雪儿只好跟着田春美赶到阡原县长途汽车站转车。
一直以来,雪儿心中对于她将要去的目的地宁江市并没有一个明确的概念。只是在村里窜门时经常听到去过宁江市的人回来说过,那里有数不清的高楼大厦,数不清的大街小巷,城市里的人多得像是碾儿山上的蚂蚁等等。这样的话听多了,雪儿多少对宁江市这个地方有了一个模糊的印象。但是这些情景毕竟都是从别人嘴里听来的,雪儿听时多多少少会打点折扣。那个地方究竟有多远,繁华到什么程度,雪儿觉得她应该是没有发言权的。因为她历来认为,凡事只有亲身经历了,你才会更接近真相,不至于被误导。
在车站买水时,田春美嘴里无意间蹦出有关宁江市的两个字数字,让雪儿心中宁江市的影子更加清晰了一些。
“雪儿,你别客气啊,你把这水先拿着,宁江市离这里还有一百多公里呢,路上还有三个多小时,不喝水怎么行。”
三个多小时啊,雪儿丢开手中的行李箱,伸手接过春美递过来的纯净水,心里暗自嘀咕,她还从来没有坐过这么长时间的车。
田春美比雪儿矮半个头,身形苗条,五官匀称,扎在人堆里也算是一个美人胚子。此刻她穿着一件浅黄色的呢子大衣,高扬着头四处张望。雪儿一手拿着纯净水,一手护着两只大行李箱,茫然地望着田春美。
田春美瞭了一会,脸上忽然露出了欣喜之色,她将雪儿手中护着的那只红色行李箱拉过来,拉出了拉杆,望着雪儿做了一个手式,“走,我们的车在那边。”说完,也不等雪儿应声,就拉起行李箱,头也不回地往车站北边停着的一排客车走去。
雪儿先是一楞,紧接着她就反应过来,连忙也拉起行李箱慢跑了两步,紧跟在田春美的身后。两只行李箱的车轮刮擦着水泥地面,发出轱辘辘、轱辘辘的声音,听起来十分的清晰。
雪儿今天穿着一件白色的羽绒服,显得有些拘谨,她亦步亦趋地跟在田春美身后,脸上洋溢着初出远门的向往和茫然。
不一会,两人就走到了那排中巴车前,雪儿看到西北角有一个白色的牌子,上面用红漆写着“宁江市”三个字,竖在一辆银白色的大巴前。牌子下,一个肩挂草绿色帆布包的矮个年轻女人正在四处揽客,那模样一看就是乘务员。果然,雪儿和田春美还没走到近前,年轻女人就冲她们喊了起来:“走了,走了,去宁江市走了啊,马上发车。”
田春美没有理会那个女人,而是扭回头来看了一下雪儿,说道:“雪儿,我们就坐这趟车。”
田春美话音刚落,刚才来回随意游走的年轻女人显然听到了她的话,立刻转过身来,麻利地跑到田春美身边,用手虚牵着田春美拉着行李箱的手,将她往车尾引。“来,来,先把行李放在后备厢里面,还上一两个人我们就走。”说着她便引领着两人来到了车尾,乘务员熟练地掀开后备箱的门,麻利地将两人的行李放好,然后咣地一声关好后备箱的门,扭头将两人带到车门前,将两人拽上车,给她们安排好座位后,乘务员又跑下了车,双眼敏锐地寻找下一个猎物去了。
车上的人并不多,差不多一半的座位还空着。雪儿和田春美找到一个空着的双人座,依次坐了下去。田春美从随身的坤包里拿出一袋临进站时买的薯片,撕开袋,向雪儿扬了扬,示意她吃一点。雪儿摇了摇头,她现在一点胃口也没有,一种对未来的憧憬和对前途的迷茫的心情缠绕着她,让她显得有些焦灼。
田春美见雪儿不吃,只好将薯片拿在手中,拿出几片薯片放在嘴里喀嚓喀嚓地嚼。吃了几片,也许是觉得嘴有点干,她停了下来,将袋口封好,放进包里。身子在坐位上拱了两拱,将身体调舒适了,春美扭头对雪儿说了声,我睡一会,就闭上了眼睛。
雪儿一点睡意也没有,她茫然地环视了一下车内的乘客,无意中发现坐在前排的一个男子正直楞楞地看着她,不由吓了一跳。她忙将视线收了回来,侧过脸去,眼光穿过田春美额前的发梢望向窗外。心中想起她这次宁江市之行,不由心中很是感慨。
其实雪儿这次为了跟着堂姐进城,还是颇费了一番周折的。按照雪儿的原意,开年后她自己一个人带上行李就去宁江市,到那里先找个地方住下来,再慢慢的找工作。雪儿以前听池怀虚说起过城里的情况,觉得那里到处是机会,只要肯吃苦,不愁找不到事做。
可是施玉莲听了雪儿的计划,却一再地摇头。
“雪儿啊,你这一次是第一次出远门,可草率不得。按说呢,我和你爸都不想要你跑那么远,可是你执意要去,我们也没有办法,儿大不由娘啊。但是你一个人出门在外,有几句话我不得不嘱咐你……”
“雪儿,你不知道外面世道的险恶,你就这样一个人去了宁江市我怎么放心。我就不明白了,你为什么一定要去宁江市打工呢,像你现在在山上不是很好吗,离家又近,妈也放心。”
“妈,我跟您说了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