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脑一片混沌:妻子怀孕了,但孩子却不是自己的,这对一个丈夫来说,该是多么大的耻辱。池怀虚想不明白,这种只会在电视电影里才有的事情,怎么会落到他头上。扪心自问,自从跟卓妍结婚已来,他对她还是不错的,就是她一再不愿生孩子,池怀虚甚至愿意背着不孝的罪名袒护她,虽然经常会为这事闹点小矛盾,但每次都是池怀虚作出妥协,他想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他还甚至为了孩子,负了雪儿纯洁真诚的爱。池怀虚想不明白,他不停地在心里问着,“这是为什么,为什么,”渐渐地,意识归于一片空白,他找不出答案。到最后,一个念头在脑袋里卡住,再也不肯挪动分毫——原来她一直爱的不是我。
也不知过了多久,门外忽然传来了敲门声。这声音很大,听起来如其说是在敲,还不如说在擂,仿佛有人拿着铁锤夯打着门板,想将房门给拆了。这巨大的声响将池怀虚渐渐丧失的意识唤了回来,但他躺在床上,懒得动。现在对于池怀虚来说,一切都无所谓了,这之前的一切都恍若一场梦境。拆吧,拆吧,都拆了才好,将一切掩埋。池怀虚将头抬起来左右晃了晃,又躺了下去,茫然地望着天花板。
也许是听到室内没有人反应,外面的人擂门擂得更起劲了,“咚,咚……”这次让池怀虚感觉房子都在震动,摇晃。擂门的间隙中,门外还夹杂着愤怒的叫骂声,池怀虚竖起耳朵听了听:
“池怀虚,你个混账,快开门,看我怎么收拾你。”
听声音是个男人的声音,压抑而低沉。池怀虚听到第二遍时,他分辨出这是岳父卓青山的声音,不由从沙发上坐起来,慢慢地走到门边,将门打开了。还没等池怀虚完全将门拉开,一个身材中等偏胖的男人就连跌带撞地冲了进来,若不是被池怀虚侧身拽了一下,他险些跌倒在室内。
来人在池怀虚的搀扶下,刚刚站稳身形,便伸手一把揪住了池怀虚的领口,嘴里愤怒地喊道:“你跟我说清楚,你为什么这样对待卓妍,你必须跟我说清楚,否则我今天跟你没完。”
到此时,池怀虚的意识才完全清醒,听到岳父的质问,他不由冷笑了一声,“你姑娘回去没跟你说清楚的吗,你回去问她去。”
池怀虚的这种态度,无异于火上烧油。来人恼羞成怒,忽然扬手向池怀虚的脸上扇来,“我叫你回去问我姑娘,你个没良心的,”他嘴里不停地叫着,
池怀虚没想到事情会闹成这们,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措不及防下结结实实的挨了一巴掌,“啪”的一声,巴掌声响得清脆而刺耳。等来人第二次举起手来时,池怀虚一把抓住了他的手,顿时两个人纠缠在了一起。
正在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门外忽然冲进一个人来,一把将卓青山抱住,死命地往门外拖。池怀虚手头一松,立刻轻松下来。这时,他才发现进门的是卓婧,她边将父亲往外拖,边劝说:“爸,你冷静一点,有事我们回去说,我刚问姐姐了,这事怪不得姐夫。”
“怎么怪不得,我好好的女儿交给她,弄成今天这样子,”由于双手被卓婧抱住,一时挣不脱,卓青山双腿不停在地上跳,嘴里还不住地吼着,有几次差点和卓婧一起跌倒在地上。池怀虚站在门口,看着卓婧将卓青山拖到了楼梯口,在他耳边耳语了一句什么。卓青山突然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瘫了下来,他茫然地望着卓婧,显然不相信她刚才的话,但是见卓婧咬着下唇向他点头暗示,他才安静了下来。扭头望了望旁边围观的邻居,又望了望门口站着的池怀虚,猛地跺了跺脚,丢了一句,“池怀虚,这事不能就这么算完,我饶不了你,”便丢下傻站着的卓婧,头也不回地下楼去了。
卓婧望了望卓青山的背景,又扭头看了看池怀虚,脸上表情复杂地跟下了楼。
这个时候,池怀虚的邻居们才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关心他。池怀虚也没有心情去应付这些问题,只轻摇了一下头,便回到室内关上了门。这时他才感觉到左脸上火辣辣的疼了起来。他下意识地捂住脸颊,轻揉了揉,心中不由对卓妍充满了恨意,但是恨归恨,眼前这个问题总要解决。怎么解决呢。池怀虚心中刚有了这个念头,忽然自嘲地笑了笑,还能怎么解决呢,眼前的事情是明摆着的,现在卓妍急于离婚,无非就是想投入另外一个男人的怀抱,那个她肚里孩子父亲的怀抱,他所能做的一切都将是徒劳的。一想到卓妍肚里怀着别人的孩子,池怀虚心中就不是个滋味。回想一家人在这些年的婚姻当中,想尽了一切办法,就是为了让她给池家留个后,可是不管是恩威并施也好,软磨硬求也罢,却一直没有打动她的心。现在她跟别人甚至连准备都没有,甚至冒着天下之大不韪,说怀就怀上了,这两者之间的对比不能不说是池怀虚人生的一大悲哀,做人到这样的失败,池怀虚心里不禁有一种强烈的失落,这种强烈的挫折感甚至让他有了一种轻生的念头。
心中有了这个可怕的念头后,池怀虚忽然觉得一切都无所谓了,他甚至开始想着用一种什么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跳河,上吊,剖腹……面对脑海里跳出的这些奇奇怪怪的想法,池怀虚一时难以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