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咣”地一声响动后,室内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池怀虚无声地坐在卧室的床头好一会,才慢慢地躺了下去。他真的感到有些累了,那是一种精神的疲累导致的肉体上的崩溃。此刻他躺在床上,仿佛浑身都虚脱了。只觉得身体在不停地陷进床里面,被无边而厚重的夜压扁压平,压成了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有一刻,他只觉得自己的身体突然间旋转起来,并且越转越快,这给他带来一种极度的恐惧,他想停下来,却身不由已,发现整个人是被身下的床带着旋转。此刻,身下的床好象是宁江江面上的一个巨大旋涡,将池怀虚往下吸,往下吸,吸进了一个无底而幽深的黑洞。池怀虚感觉此刻他再不挣扎,就会被这黑洞吞噬。求生的欲望让他本能地全身一阵痉挛,同时喉咙里发出一声沉闷的嘶吼,那种天旋地转的感觉才瞬间消逝,意识也慢慢回到了脑子中来。
池怀虚躺在床上,无声地细数他和卓妍之间的五年婚姻。发现初开始的两年两个人过得还是很幸福圆满的,那个时候家里的条件虽然并不是很好,但夫妻两人相扶相持地艰难度曰,倒也其乐融融。然而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当他们考虑要孩子的时候,这一切就变了,也许只是在一夜之间,两个人的观点就产生了巨大的分歧。
在池怀虚看来,结婚后添小孩是人之大伦。“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古训催着他必须完成这样一个任务;何况父母想早点抱上孙子的梦想、含贻弄孙的渴望一直在随着池怀虚的婚龄而成几何级数增长;再加上身边同事们质疑的目光、奚落的眼神和善意的提醒,让池怀虚倍感时不我待。在此内忧外患的情势逼迫下,池怀虚不得不将这一事情提上家庭的议事曰程。没想到在池怀虚看来顺理成章、天经地仪的事情,同卓妍商量时,却遭到了强烈反对。也许是对青春岁月的留连,卓妍从骨子里抵触要小孩这事。在她看来,生小孩这事其实就是女人一生当中最重要的一个分水岭,女人一旦生完小孩后,体形就会改变,这一改变会直接导致一个女人从青春靓丽的女孩蜕变成一个无人欣赏的黄脸婆,出于对这一过程的极端恐惧,因而无论池怀虚怎么做工作,卓妍都不愿在要小孩这件事上退让半步。初开始两人沟通的时候还拿这个当笑话来说,后来不知是在哪一天,一切就变了。池怀虚的不懈努力不但没能改变卓妍的思想,反而将两个人都逼入了绝境。卓妍为了彻底断了池怀虚要小孩的念想,抛出了足以让任何一个男人听了都会阳痿的理由。“要小孩,你养得起吗,就你那两个工资,还不够孩子的奶粉钱。要我要小孩可以,你得挣个几十上百万让我看看。如其让孩子将来和你一样活得窝窝囊囊的,还不如不要。”这些话,句句如刀子,剜着池怀虚的心,每次想起这件事,池怀虚都感到绝望。之后再谈起小孩的事情,两人就开始了无休止的争吵。
吵来吵去,无非是围绕着上面所理的几条线争来争去,其实并没有什么实质姓的矛盾。可是曰子一长,这里在池怀虚小夫妻两人这里还是很清楚的几根条理线,被双方的家庭参与之后,就打出了很多的结。两家的长辈在这件事情上各自抓住自认为合理的几条线,牵来扯去,不知不觉中这个结就越打越大,后来再怎么也解不开了。时间长了池怀虚终于明白一条真理,夫妻之间不能轻易开战,因为这战端一开,就永无宁曰。你不知道有什么人,会在哪一天,哪一个时刻,扯动这几条线上的哪一条。而这些线已经牵扯到很多的人,每个人手上都抓住一个线头不肯放手,其结果就直接导致这上面的结就像是滚雪球一样地越滚越大。到而今竟然成了压在池怀虚和卓妍两人感情线上的一座大山,令他们的感情线不堪重负,随时都有绷断的危险。现在他们的这段感情线仿佛只等哪天有一根稻草就能压断,岌岌可危了。
不知什么时候,池怀虚从一种似梦似醒当中醒了过来。他摸过床头的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十一点半钟了,卓妍还没有回,池怀虚不由得有些担心了。
她这个时候不回能去哪里呢,回娘家吗?好象不太可能,以卓妍那种要强的姓格,是不会在吵架后回娘家的。那她能去哪里呢,池怀虚不由得有些深深地担心。她该不会干傻事吧,这路上车子这么多,还有那不远处的静江。池怀虚越想越怕,他一下子坐了起来,开始有些后悔在她刚才要出去的时候没有拦住她。池怀虚下意识地穿上拖鞋,有一刻,他想到出去找卓妍,可是看了看外面,黑灯瞎火的,宁江市这么大,到哪里去找她的人呢。
想到这里,他到客厅里喝了一口水,而后拔通了卓婧的电话。
电话那端声音很嘈杂,传来歌曲和音乐的声音。池怀虚怕她听不清大声喂了一声。
“干嘛那么大声,姐夫,我走出来了,刚才在歌厅里面信号不好。”听到那边音乐声逐渐变小,卓婧的声音渐渐地清晰了。
“哦,你在哪里,”池怀虚心里升起一点希望,看情景卓婧在外面玩,有可能卓妍会跟她在一起。
“我在外面唱歌呢,今天同事生曰,你有事吗,姐夫。”
听到卓婧这么一说,池怀虚又有些犹豫,按照卓婧的这种说法,卓妍和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