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安静得很,除了在满村里四处游走的家禽家畜,村中竟然少见行人。想来这个时候还早,村里的小孩们都还迟睡未起,而有事的大人们则早早都出了门,另外剩一些家庭妇女们则大多数在家里忙着家务。雪儿也乐得在这样一个无人的早晨在村里走,记忆中她好像好久没有这样在村里转了。她一边走一边在心里回忆着村里儿时的同伴。
离雪儿家最近的是道南边的小花家,小花比雪儿大两岁,去年嫁到山后的王家村去了,她的弟弟小强和雪儿同年,却一年四季不在家,听说是在GD打工,只有过年的时候他才回来,家里只剩她父母和一个年长的奶奶。紧接着是婷儿家,她跟雪儿同年,今年初中毕业后也跟着表姐去了S市,听说是在做保姆。接下来是雷子家,他比雪儿大四岁,以前在村里很是风光,自从结婚以后,就在县城开了一家摩托车维修店,将他父母都接了过去,让他妹妹英子也在店里帮忙,现在他们在田家村的房子基本上空着。雪儿就这样在心里一路走一路数,可是直到她走到村西头的高岗上,她也没找到一个能说话的人。村里像她这么大小的年轻人,要么是出嫁到了别的村;要么就是一直在外打工,很少回来;再要么就是已经成了家,成天忙于生计,不可能有空闲和她闹闲嗑。此时的雪儿不由得感到很是落寞,她站在高岗上望着村西头梅芳家新起的二层楼的楼房,若有所思,却又似乎什么也没有想。
良久,雪儿看到村子西北角的志刚家走出一个佝偻的身影,远远看去像是志刚的爷爷,只见他出门后慢慢朝着雪儿这边走来,看那样子像是要越过雪儿脚下的高岗下地去。有了这个发现,雪儿像一只身处荒原怕见生人的兔子,蓦地浑身一个机灵,她连忙慌慌张张走下高岗,闷声不响地从另一个方向朝家里走去。一路上,她小心翼翼,生怕碰见了熟人。刚才出门时,雪儿有一种找人聊天的冲动,可是现在,她却害怕碰到熟人,因为此刻雪儿的心中在想:万一我碰到那些热心的大叔大妈阿姨们问起我现在的情况,我该怎么回答呢?因为雪儿突然间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她觉得她就像是一个不学无术靠父母生活的蛀虫,拿村里人的话说,她就是偷天晃曰头的贼。这让雪儿感到羞耻和无脸见人。
星期一的上午,雪儿在十点钟左右的时候来到了县城一中的学校。她没有去教室,而是直接去了班主任丁老师的办公室,她估摸着这个时候班主任丁老师应该在办公室内。当她敲开高一年级教研组办公室的门时,果然看到班主任丁老师正背对着门跟一个陌生男人在讲话。那个陌生男人看到雪儿似乎有事要找丁老师的表情,连忙中断了他们两人之间的谈话和丁老师告别。丁老师一边答讪着目送那个陌生男人离去,一边转过身来,却一眼看到了雪儿站在办公室的门边。她马上将脸沉了下来,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双眼从镜片后严肃地盯着雪儿。好一会,她才轻声地问道,“田晓雪同学,你是怎么回事,怎么现在才来,你都迟到了两节课,你知道吗?”
“知道,丁老师,可是我——”雪儿刚想将她的想法说出来,却被丁老师的话打断了:“算了,你别说了,我马上要去上课了,今天中午放学后你到我的办公室来,你现在马上回教室上课。”说完,丁老师拿起桌上的教案就要走。
“丁老师,您等等——我不想上学了。”雪儿有些急了,她怕丁老师走后她又要在学校里等一堂课时间,这个时间虽然只有四十来分钟,但对她来说却是漫长的,雪儿现在一刻也不想再在学校里待下去,她急着跟丁老师说清楚,然后离开。
“你说什么,”也许雪儿说的话让丁老师感到很是震惊,她手中的教案一下子从手中滑脱到办公桌上,有两个练习本还掉到了地上,丁老师也来不及捡。“你是说你不想上学了?”丁老师怀疑地盯着雪儿好一会,当她从雪儿的眼里得到了肯定的答复时,她再也压制不住她的情绪,声音忽然高了八度。
“这不行,这肯定是不可能的——你要想清楚,你这样做是对自己很不负责任的,田晓雪同学,你这样做你家里知道吗?”丁老师一口气说了想说的话,而后歪着头,很奇怪地看着雪儿,“你怎么会不想读书了呢?你的成绩在班上一直都是很拔尖的,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看到丁老师这样奇怪地表情,雪儿忽然感到有些害怕,但这也只一瞬间的事情,很快她就用很坚定的眼神看着丁老师:“是的,丁老师,我不打算再读书了,这事情我也在家里商量过,我已经决定了。”
显然雪儿这番话彻底将丁老师打垮了,她纤细的双腿仿佛不堪身体的重负,整个人颓然地坐回到椅子上,半天不说话。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她才慢慢地站了起来。双眼无神地望着雪儿:“我现在要去上课,我们回头再处理你的事情,我要向校长汇报。”说完,她无声地捡起刚才失落的教案,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办公室。
看到丁老师瘦削的身影消失在楼梯的拐角,雪儿才慢慢地回过神来。她做梦也没有想到她不读书会给丁老师带来这么大的震动,或者说是伤害。在当初考虑辍学的时候,雪儿只考虑到了父母的态度,根本就没有顾及到丁老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