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村前,雪儿还在犹豫不决,毕竟这件事情不论是对她还是对家里的父母来说,都是一件伤心的事情,可以说都伤不起。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雪儿暗暗在心里鼓了鼓劲,暗自哂笑了一下,“就算是一万个不可能,现在行李都带回来了,还能怎么着啊?”
看了看手中的行李,雪儿暗暗下了决心,迈步朝村里走去。一路上,她还是有些心虚,怕被村里人看见问起,骂她是逃兵。在雪儿看来,随身的这些大包小包的行李,好象是一个另类的标志,有了这个标志,就仿佛她决定辍学的事情已经是尽人皆知的事情,不再是什么秘密。这让雪儿心里有些忐忑,一路急走的同时,她将手上的行李藏藏掖掖地,生怕被人看见。幸好在进村的路上,她没有碰到一个熟人。
田家村的小孩子,尤其是女孩,到雪儿这么大的时候,大多数都出门打工去了。在雪儿的眼里,不管她们在外面过得好与坏,她们也都算是自立了,就算是不能挣钱贴补家用,也总算是能养活自己,不用伸手向家里要钱。眼面前就有现成的例子:村东头的梅芳初三毕业后出门打工,现在拿回来的钱都可以帮家里盖楼房了;还有村西头的小丽,出门打工没多久就在外面谈了一个朋友,前不久结婚,现在小孩都有了。逢年过节回家时拖家带口,衣着光鲜,也不失为一种风光。她们都大不了雪儿多少岁,却都这么有出息,不让父母艹心。“而自己呢?”雪儿最近经常这样想:“如其这样不死不活地在学校读书,眼看着就读不出什么名堂,见天还伸手找家里要钱,倒还不如像梅芳她们那样,早点走上社会去打工挣钱,帮帮家里,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常常地,雪儿一想到家中的事情,想来想去,最后就纠结在她还在读书这一件事上,觉得她再继续坐在学校里就是一种过错。“可是我不读书又能做些什么呢?”这么一问,雪儿心中就没有了底。她也不知道她不读书后能做些什么,这也是雪儿迟迟下不了最后决心的原因。但是有一点雪儿清楚,对于这个世上的任何人来说,读书只是人生必须经历的一个过程,而不读书则是迟早的事情;读书只是为了将来诚仁成才积蓄能量,为了不读书的时候能够从容面对社会的挑战。
有了这个想法,雪儿在心里找好了理由,自认为可以说服父母。可是回头一想到田敬轩可能不会听她这些大道理,甚至可能不让她把话说完,雪儿就丧失了信心。一路上,雪儿思想斗争很激烈。在她的印象中,以往只要是父女两个有了分歧,雪儿就会妥协,以田敬轩的意见为主,她从来不敢有所违背。但是这次情况不同,雪儿决定坚持她的想法,虽然雪儿明白这样一来父女俩个难免会起争执,最后局面会发展成一个什么样子,雪儿心里真是没有个谱。
临进村口了,雪儿也没能找到一个更好的辍学理由。她显得有些着急,鹅蛋型的脸上表情严肃,俏丽的鼻尖上甚至有了细密的汗珠。其实,此时雪儿的头脑中早已是念头百转,理由可谓是一串串的往外冒,可是这些理由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姓——全都离不开谎言作陪衬,这让雪儿从心底里无法接受。雪儿长这么大,还很少说谎,就算是偶尔说一次谎,也必定脸红,马上就会被人识破,这一点在田家村几乎是尽人皆知,田敬轩夫妇当然更加清楚亲生女儿的这一弱点。雪儿想在他们面前以谎言过关,可以说势比登天。急切之间,雪儿还真想不出一个更好的主意。最后,她决定豁出去了,回家就跟田敬轩说她不想读书了,田敬轩若是问原因,她就说读不进了。管它呢,哪怕田敬轩打她一顿也比现在的情况强许多。
初冬的天黑得早,在太阳快下山的时候,雪儿才挟着一大包东西回到家里。施玉莲已经弄好了晚饭,正坐在门前等着到镇上卖水果的田敬轩回来,略显肥胖的身躯将身下的杂木椅子压得“咯吱咯吱”响。看到雪儿拎着这么多的东西走进屋,施玉莲有些吃惊,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疑惑地望着雪儿。
“你怎么拿这么多的东西回来,下个星期不用换洗的吗?”
“不用了,”雪儿一边将东西往家里拿,一边对正关切地注视着她的施玉莲说。“晓梅呢?她还没有放学吗?这个时候她应该早就回了啊。”
“她到隔壁你大伯家玩去了,一会你去叫一下她,你爸爸就快回来了,你喊她回来吃饭,叫她别在外面疯。”施玉莲挪动着微胖的身躯跟着走进雪儿的房里。“对了,晓雪,你没有和你哥一起回来吗,你放学的时候有没有约他?”
“我约了,他说他没有时间回来,您又不是不知道,他们要补课,还要上晚自习,现在高三了,老师抓得好紧的。”
“哦,”施玉莲听了雪儿的话显得若有所失,皱了皱眉头,自言自语道,“唉,现在读个书也不容易。”
正在这个时候,院子里忽然有人亮着粗大的嗓门在说话,“人呢……”
听出是父亲的声音,雪儿赶紧放下东西,挽着施玉莲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雪儿回来了,”看见雪儿,田敬轩紧锁的眉头瞬间舒展了开来,他一边将装满水果的三轮车推到西边的院墙下,一边亲切地跟晓雪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