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酒店外,天边黯红云霞游离于黄昏和华灯初上之间,这往往是最容易勾起人伤感情绪的时分。
一楼餐厅里,欢声笑语,人声鼎沸,觥筹往来。
沈翟孤零零地坐在餐厅外露天游泳池旁边的藤椅上,池边柳树郁郁葱葱,而碧水荡漾,映照着夕阳晚霞的嫣红,如此美景,却勾不起他心中哪怕一丝涟漪。
心底像一潭死水,醉意浓浓的他端起酒杯,徐徐地又饮了一口酒,抬起头看着天边渐沉的红日。
忽地,一群晚归的燕儿叽叽喳喳地从他眼前飞过,头顶的屋檐下竟然筑着不少鸟巢,沈翟好奇地盯着其中一个泥土和树枝筑的鸟巢里,探出了两三只雏燕,正嗷嗷待哺。
雏燕们的母亲喂完一个,又辛苦地出去觅食,接着再回来喂下一个,丝毫没有偏颇。
沈翟破愁为笑,嘴角的笑纹里透着一点释怀,他的心境仿佛忽然间开阔了一些。
虽然依旧对她放不下,忘不掉,但他还是他,还是那个意气风发,以家人兄弟和事业为先的沈爷,时间总会带走一切伤痛,留下的都是美好的回忆,不是吗?
“沈爷,原来你在这儿啊?怎么,一个人喝闷酒,要不要来根烟?”邬城安见沈翟落单,正好过来拍拍马屁,为自己的生意拉拉关系。
沈翟看都懒得看他,只摆摆手表示不抽。
邬城安被拒,还是谄笑着坐在沈翟旁边的椅子上,端起盘子上的一杯酒,和沈翟的杯子“咣”地轻碰了一下:“喝闷酒多无聊,来,有啥不爽烦躁的,哥们陪你聊聊,一起喝!”
沈翟暗叹:够烦的了,又来一个小人在旁唧唧歪歪,真想揍他。要不是看在邱文远面子上,哼……
薛衣冰站在餐厅角落里,从远处偷瞄着沈翟,心里琢磨着怎样才能不留痕迹地将药粉下在他的酒里。
“服务员,再来两杯!”邬城安朝餐厅里的服务员招了下手。
“我的不要加冰块。”沈翟转过头淡淡地补充一句。
机会来了。
“喂,麻烦小心点儿!”服务员低头心疼地看着自己被踩脏的新鞋。
“啊,不好意思。”薛衣冰低着头,声音低沉,装作帮忙扶住盘子上差点翻倒的酒杯,手心里的药粉却趁机悄然滑落在那个没有加冰的酒杯里,迅速地溶解在琥珀色的酒水里,无形无味。
她没料到的是,有一小部分药粉,随风散入了另一个加冰的酒杯里。
被踩了一脚的服务员知道今晚来的人都不可小觑,他也惹不起,所以只是撇撇嘴,没有说什么,直接将两杯酒端过去。
几口间,沈翟就已喝光了那杯酒。
“啧,我说沈爷啊,就算这杯威士忌量不是很多,你也不用一口气喝完嘛,还是不加冰的,你当这是啤酒呢,”邬城安啧啧感叹,“真是猛啊,不愧是沈爷。”
说着,他也喝了一口酒,说:“不过,酒嘛,还是慢慢品比较舒服家有仙园,。”
薛衣冰在一旁等得心焦,担心沈翟什么时候会上楼,要是他真的喝醉,在这里睡着了,那就功亏一篑,完蛋了。
“沈翟。”海洋也走过来,坐在沈翟旁边,拿走他手里的空酒杯,眉头皱了下,“别喝了,你是想马上再进一次医院吗?”
“海洋,”沈翟醉眼朦胧,笑了笑,用力拍拍海洋的肩,“好兄弟,你来了。”
“阿翟,”见有邬城安在场,海洋也没多说什么心里话,只是扶住摇摇欲坠的沈翟,“身体要紧。别的什么,都过去了,你不要放在心上。”
“好兄弟,好兄弟……”沈翟转头和海洋相视而笑,莫逆于心。
薛衣冰握了握拳头,给自己鼓了鼓气,她知道自己不能再耽搁下去了。先不说简海洋就是一个聪慧异常的人,沈翟即便醉了,恐怕也保有几分警觉。
她只有赶快让沈翟回房,房里已经下了药水,在双重药效下,才有可能让他理智尽失。否则,万一被简海洋和沈翟察觉,后果不堪设想。
为了沈翟,她豁出去了!
冒着风险,她压低鸭舌帽走了过去,在旁窥伺最佳的时机。
“嘭!”
“扑通!”
薛衣冰暗谢老天眷顾,趁着有个男人经过沈翟几个人身后的时候,装作不经意地大力撞了上去,引起了一连串的连锁效应。
沈翟的椅子被身后经过的人撞翻了,他的上半身倒栽葱一般,投向水池里,幸亏喝醉的他本能反应还算敏捷,加上有海洋的快速出手,才将他拉了上来,不至于掉进池子里浑身湿透。
不过即便这样,沈翟的上半身衬衫也全湿了,裤子上稍微沾到一些,头上滴滴答答地往下流水,狼狈不堪。
“哪个混不吝的?想死是吧!我成全你怎么样?”沈翟醉意稍解了两分,猛力揪起刚才身后经过的那个男人的衣领,挑眉大骂。
“啊,沈爷!对不起,对不起……”那人吓得直鞠躬道歉。
而此时的薛衣冰,早已躲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