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微薄的力量,抵御悲欢离合的侵扰?
入夏之后天气炎热起来,夜间知了的鸣声也愈发明显愈发喧闹,吵得人心浮气躁,明天陆母就要去做手术了,今夜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却因找不到话题开口而死气沉沉,每个人脸上的神情都是沉重的,一副大难临头的阴郁模样。
这回的手术前途未卜,几乎是九死一生,陆母十分清楚她将承担怎样巨大的风险,但她依然坚持要开刀,仿佛下了决心九头牛都拉不回。
毕竟她很清楚自己的身体,如若就维持现在的状况,什么也不做,压根熬不到孩子出生那会儿。
看不到孙儿的平安降生,她怕是心有不甘,死不瞑目吧。
而陆父对这事是最纠结的,若是同意她去做手术,很有可能他立马就会面临失去这个老伴儿的危机,不然或许还能相处个把月也不一定,而若是不同意,一来违背了妻子的心愿,二来他懂得她的不甘心,再拖下去恐怕成功的几率会越来越小,因此还是选择尊重她的意愿,尊重她的选择。
进入手术室的前一刻,陆父紧紧握着陆母的手,十指相扣,却什么也没说,只是深深地看着她,仿佛要把这一瞬定格,把她的容颜烙在心底。慕惜和尧楠站在一旁,喉头酸涩得早已说不出话来,一开口必定夹杂着颤音,便会不经意地流露出心中的不安和惶乱,陆母已经这个样子了,绝对不能再让她担心。
于是夫妻俩都不约而同地深吸口气,露出一个鼓励的微笑,目送陆母进了触目遍白的手术室,门框上红灯亮起,手术开始。
漫长而枯燥的等待让在手术外守候的三人几近崩溃,三个鲜红的大字“手术中”阻挡了他们在手术室前踯躅不前,徘徊不去步伐。尧楠在陆母手术前,打了无数个电话给尧迪,但他依然没来,见尧楠时不时往走廊尽头的几个入口张望,慕惜便知他在等他。
一个半小时后,一名医生一身白大褂出来了,也带来了一个惊天霹雳一般的消息:“病人的情况不是很好,待会儿护士会拿来一份病危通知书,请你们家属签一下。”
“病危通知书?陈医生呢,陈医生在哪?连他也束手无策了吗?”陆父的心情顿时激动起来,一下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他对这种手术很有经验,怎么会出现这样的状况!”
“只要是台手术就有风险,谁都避免不了,陈医生人在手术室里,现在正在对病人进行急救,请家属做好心理准备,万一……”医生细细地交代着。
所谓的万一,万一救不过来,慕惜的身躯一震,向后退了一步。
“我不允许万一,我要的是万无一失!”陆父恶狠狠地打断他的话,双眼涨得通红,青筋暴起。
“对不起,陆董,请您保持医院的安静。”医生抬手挡了挡他脱缰一般的怒火,规劝道,“作为一名医生,我一定会尽全力医治病患,请各位放心。”
寥寥数语,那医生便转身进了手术室,将他们全数阻在了外头,薄薄的一道门一扇窗,却成了无法逾越的天堑,谁都无法主宰手术室内的生死。
手术室内分秒必争,对于手术室外却是煎熬。
每一分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慕惜倒退几步,跌坐回座椅上,不知从何处骤然传来一阵向上托住她腰肢的力量,才使那股冲击力减缓了些许,硬是完好地护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