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企业的账务都有一定程度上的疏漏,更何况天华是经营了这么久本土企业,利益链条渐趋完善,钱权来往也一点点浮出水面。当年天华创办初期,发展势头得这么迅猛,试问同期开办的有哪家企业及得上它的所向披靡?人情关节这方面必定少不了钱财的纾通,账面上不可能一点漏洞都没有,其他书友正在看:。一旦实实在在抓住了他们的把柄,像现在这样形势对于我们来说一片大好的状况下,将他们连根拔起不成问题。”慕惜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丝毫都不显勉强,仿佛这事轻而易举,胜利在望,“这种动荡时期,平日里包庇他们的人恐怕也已经见风使舵,弃暗投明了,正是一举击溃他们的好时机,只要陆总同意,我立马着手去办,只需要给我三个月的时间,我就有把握拿出成果来给你看。”
“嗯。”陆尧楠对她提出来的方案并不怎么上心,只简单地应了一声,反而一直在探寻她面色的变化。
“陆总这么一声‘嗯’的意思是?”慕惜对他敷衍的态度有些不满,对他观察自己的行为也觉得十分奇怪,难道是自己的脸上沾上了什么脏东西?引得他这样细细查看。
“我相信你,也同意这件事由你全权负责,但这之前我想具体听你的解释。”尧楠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将自己调整到了工作状态,认真地聆听她的计划。
“企业的账目不查则已,彻底清查的时候就无法像往日那样蒙混过关。一旦有人举报,财政部门上纲上线地追究起来,没有几家企业的账是能看的,满目疮痍一片烂帐。我对天华的底细还算知道一些,先前也特意研究过,调查过。”慕惜眸色清明。思路清晰,才令尧楠暂时安下心来,紧绷着的脸也有所松动,“除去言辰诺掌权期间不算,言臻那一辈的老账本就有很大的问题,所以这次有十足十的把握,借助政府的力量将天华彻底清出房地产界,使士英在康城独占鳌头。当然,我也不可能只将所有希望寄托在账目问题上,几管齐下才能收获更多。例如人情买卖,行贿受贿,偷税漏税。房屋质量,洗钱漂白,恶性竞争,只要有一项罪名成立,天华都将无法继续生存。”
“咚咚”两声敲门声。秘书小姐端着一杯刚热过的温牛奶进来,赔着万分小心将它放在桌上,眼都不敢抬,她的第六感告诉她,今天这两位上司都不怎么对头,一个情绪欠佳。一个行为失常,还是自觉地摸摸鼻子,夹紧尾巴做人比较好。
“喝点牛奶暖暖胃。你的肠胃一直不怎么好,平时饮食什么的都要注意。”尧楠止住她还要继续报告的话头,将桌上的牛奶递到她面前,用手捂在杯壁上试了试温,可谓是无微不至。“这温度正好,先喝了。免得待会凉掉。”
慕惜无法,虽不喜欢喝牛奶,却也不好意思推却这一番好意。当温温热热的牛奶丝丝缕缕掠过口腔流入喉头的时候,她的鼻子酸酸的,心底涌上一股暖流,眼前这个男人对自己呵护备至,体贴周全,无论世间哪位女子嫁给他,都会过得非常幸福,但是她必须再利用他一次,因为她选择站在江边时,早已没了退路,只能破釜沉舟背水一战。
成,她功成身退,败,她以死相报。
她不知道是该感谢还是该恨言辰诺,是他把她彻底推向了尧楠这方阵营,他助她做了一辈子最为艰难的决定,他逼她将他这一方的砝码尽数推翻,天平终究倒向了尧楠的一边。
也许这样的选择从一开始就是最好的选择,但是慕惜一直没有下定决心,如今,她不会再心软,也不会再犹豫,这条路,即便前方是万丈深渊,她也不会毫无惧色地跳下去,因为她已然一无所有,只剩这副飘零红尘,破败不堪的臭皮囊,有何可惧?
出了事,她不会像平常女子一般寻死觅活,怨天尤人,她要凭借自己的力量,不择手段,将那个人的世界彻底摧毁,让他去坐牢还不够偿还他欠下的孽债,她要他像自己一样一无所有,尝尝众叛亲离,六亲零落,对所有事情都无能为力的滋味。
她绝不可能放过他,就像她始终不愿意放过自己。
过去的一切便如那部遗失了的手机,她不会再去寻那个用了十多年的号码,这样或许有些她不想再见的人,就永远都找不到她。
然而上天注定有一种联系是扯不断的,即便她用尽气力想要忘记,总会有人提醒她记起,恰似此刻尧楠拿出了一样东西还给她,言辞艰涩道:“昨天你的手机落在老宋车上了……他……他开到一半才发现座位上有只手机,就来交给我了,其他书友正在看:。”
慕惜轻轻扫了一眼,不动声色地接过,指腹摩挲着光滑的屏幕,心中却已掀起万丈巨澜,为什么偏偏在这种时候失而复得,为什么当她要彻底与过去撇清关系时重新出现,不断敲打她这一段不堪回首的屈辱往事,难道这就是无法摆脱的命运吗?
陆尧楠在一旁看着慕惜的眼神温柔得快要滴出水来,那种怜惜中带着些许自责的情绪快要把他淹没,那个悲伤无助的她啃噬着他的心。他不停地责问自己,为何她需要他的时候,他没有及时地出现在她的面前?
但她永永远远都不会看到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