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几何时,她短暂地认为自己不是一厢情愿,言辰诺对她,还是存着一丝的真心相待,至少在危险的境地,他是一根能拉自己一把的救命稻草,不会狠心到将她扔在半途,没想到,一切只不过是她自作多情而已。
他,终究还是选择了自保,甚至于,不惜将她推下万丈深渊……
惟余苦笑,天地黯然失色,他居然能那么自然地祝他们白头偕老,居然能那么若无其事地错身离开,在听闻他们婚讯的时候,吝啬到不肯透露出一点错愕的神色,永远是那么从容不迫,仿佛任何人都无法扰乱他的心神一般。
她原本想开口解释,正暗自思忖间,便听到他一番衷心祝福的言辞,不禁为自己的单纯感到可耻而又可笑,别人根本不把你当一回事,解不解释与他何干?即便真的是误会了又怎样?
你把他当作头顶的一片天,他却把你看作是脚下的一根草,真真讽刺。
也对,他是那么自命不凡,怎么可能看上她这么一个普通平凡的女子,怎么可能为了她打乱整盘棋的格局?恐怕此刻他正为这颗不听话,已被敌人包围的棋子而恼怒,恨不得舍弃它保全大局。
他拥有万紫千红的御花园,何必为一朵路边的小花放弃整座园林的景致?
他的胸怀中珍藏着一支倾城倾国,国色天香的牡丹,粼波浮动暗香盈袖,又哪里瞧得上风雨之中野生的夕颜?
罢了罢了,就让他误会吧,就让他以为是自己背叛了他吧,至少这样,才能让自己的心不至于那么疼痛,才能继续欺骗自己,也许他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在乎她的。
不去追根究底,不去当面澄清,因为没有勇气,因为没有信心,因为没有相爱的证据,所以选择自欺欺人。
胸口憋闷,慕惜深觉自己状态实在不佳,这场戏恐怕无法再陪陆尧楠演下去了,便扯了扯唇角:“我有点不舒服,到外头散散心透透气去。”
尧楠稍有些紧张地扶住她的胳膊,微低首体贴地询问:“怎么了?你的脸色不是很好,胃病又犯了吗?我陪着你吧,其他书友正在看:。”
“没有,只是觉得室内有点闷,想出去走走,你还要在这里主持大局呢,不用陪我去了。”慕惜摆了摆手,语气稍显生硬和不耐。
“你是在气我没预先和你商量吗?我只是……”尧楠或许是隐约感觉到了不对劲,心头如同密密丛生了一排锐刺,戳得难受。
慕惜不言语,只轻轻地摇摇头,她实在没有这个闲心再去管他是否故意,她只想好好地静一静,一个人。
“那你自己小心一些,外面风大,当心着凉,出去的时候别忘记带上披肩。”见她神思不属的样子,尧楠停顿了一会儿,大致能猜得一二,却不动声色,仍然惦记和关心着她的身体。
“嗯,放心吧。”慕惜挣开了他的臂弯,径直向门口走去,逃也是的离开了宴会厅。
月华如练,银河星宿,浩瀚的夜空犹如穹顶一般笼罩着人世间,慕惜终于明白,为何古代人称之为苍穹,为何会直觉地认定天圆地方,她置身于四四方方分隔如棋盘般的土地上,漆黑的夜空离得很近很近,她几乎能够辨清每一颗颗明亮的星星,好似镶缀在夜幕上的碎钻,璀璨闪耀。
习习的晚风猎过裙摆,恍如水袖飘带般翩跹飞舞,远望着这样一幅图景,皎洁的月光在墙上投射出轮廓清晰的姣好身形,一缕寂冷的清影不惹尘埃,伴着明暗不定的灯光忽隐忽现,一眼望去,翩若惊鸿矫若游龙也不能够概括。
她任由凉风吹乱发丝,不去撩齐熨平,这样的她,反而有一种自由和放荡的畅快,不必再为如何度过每一天的煎熬而烦忧,不必再为如何圆每一个谎言而劳心。
隐隐记得,三年前的那个夜晚,天空也是这样的晴朗,清澈到可以将星辰连作一个个星座,一缕淡淡薄薄的云都没有,她站在玻璃窗前,灯火阑珊,落下一个轻如蝉翼的吻,唤醒了世间一切如梦繁华,沉淀在心底。
她有多久没有去回忆那个夜,悲哀得那么彻底和绝望,所有萌芽的爱恨嗔痴都化为水月镜花,一碰便瞬间灰飞烟灭。
从那时起,她就暗暗地告诉自己,并且时常以此警醒,你是自己的主人,无须向他人乞求爱,于是,自此心如止水。
相较于卑微地乞求爱情,她宁愿选择高傲地单身,除了在有些人看来一文不值的尊严,她别无长物,因此将其视若珍宝,纵然贫穷,纵然孤独,她也不可能变卖。
有人说她矫情做作,有人说她孤芳自赏,有人说她懦弱消极,不过又有什么关系呢,她只求活得自得其乐,问心无愧。
她的性格并非先天如此,也并非后天一蹴而就,只要是个人,谁没有脾性谁没有棱角?可惜她的脾性早已收敛,棱角早已磨平,因为她知道自己没有资格,也没有闲工夫和她们一样游戏人生,她们可以尽情挥霍,玩世不恭,青春、金钱、权势、大把的时间,但她什么都没有,她输不起,她不允许自己的人生再出现分毫差错,即便是偏离一点点轨道中央分界线也不可饶恕!
谁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