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顾家的日子,不可谓不舒坦不顺心,无论是父亲慕以?还是母亲顾晴,都如为她取的名字一般,百般珍惜千般疼爱,用视如己出来形容则最为贴切,尔后堂妹慕晓瑞的到来,更是给家里添了一笔活力和色彩。
但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谁又料得七年前,他们竟然前后双双离世,这个好不容易组建起来的家庭,霎时间支离破碎,至今只余她孤孤单单的飘零一人。
有的时候,慕惜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扫帚星转世,为何她所到之处皆是一片荒芜,寸草不生。父亲慕以?是如此细心谨慎之人,四十余年来从未出过纰漏捅过娄子,但为何从她入了顾家门后便频频大灾小祸不断,先是公司方面出了些问题,后来处置得宜避过一劫,但他的生命却因为一场不明缘由的车祸戛然而止。
这天外飞来横祸,确实将慕惜打懵了,她虽不封建迷信,也从不信生辰八字命中相克之类的迷惑荒诞之语,但那时经历了这么多磨难,却实实觉得自己与福星沾不上半点儿关系,觉得自己说不定真的命硬克死了父亲,弄残了母亲。
或许,她本就是个不祥之人吧,眼看当下天华步步紧逼,她却帮着言辰诺整垮待自个这样好的陆尧楠,一片丹心生生辜负,所过之处必定废墟。
她终归,是要遭报应的。
而在她身旁的亲近人儿,一个个命定离她而去,先是晖哥哥,后是养父母和堂妹,接下来,恐怕就得是陆尧楠了吧。
她,难道注定六亲凋敝孤老终身吗?
也许,对于一个恋家渴望得到温暖的人来说,最好的惩罚,就是将热源挪得远远的,让她受到苦寒的侵袭,数九腊月里使她饱受寂寥无依,寒气入骨之苦,只有如此,她才会对现存的温暖关怀倍加珍惜,懂得感恩上苍。
“您又何必针尖对麦芒的与他分庭抗礼,寸步不让呢?再怎么说,他还掌着最终的财政实权,如今我们处处受制于财务部,许多项目也由于迟迟得不到批款,财务方面缺少支持暂时搁置了下来,您能不能委婉……”枫林深处,隐约传出了人声,是一个男子低醇的嗓音,其他书友正在看:。
这片枫叶林鲜有人迹,它位于孤儿院的后山,与院子只一墙之隔,人们若非到孤儿院来,少有人会特意绕过来看风景,因此一年四季除了孤儿院里的孩童结伴来玩耍,很少有人会想起来涉足这里。
平素这枫林安静得很,本分安待地守好这片净土,只等到深秋时节,几位长年出资赞助孤儿院的慈善人士,偶尔会在院长的带领下,来到这儿欣赏红枫漫野的,俗尘难遇的幽雅景致。
慕惜不禁生出些好奇,会是谁在那儿呢?难不成是那些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慈善企业家?还是……
不待到她再多思下去,交谈声骤然停止,那人影便从交错相织的枝桠中现身出来。
“顾特助,没想到这么巧,在这地方都能碰见,真是有缘。”温文尔雅的神色,面目平静澹然,竟是有过一面之缘,言辰诺的得力助手——张诚辉。
“是张助理啊,不好意思没打扰到你吧。”慕惜心头一紧,血液倏地冲上大脑,他……
“没有没有,方才只是在讲电话而已,刚刚搁下,谈不上什么打扰不打扰的。”张诚辉连连摆手,语气中全是被官场商场打磨过的痕迹,不卑不亢,圆滑而又八面玲珑。他趁着抬头偷眼望了她好几回,心里没底她究竟听了多少去。
“哦,那你忙,我恰好要到前院去,就不多叨扰了。”慕惜需要整理一下纷乱的思绪,她不能再任由这种称之为怪异的情绪占据身体,她必须找个寂静的角落调整一下。
她回身离去,从交相掩映的枫树背后,转出一个人影……
“怎么是她?”那人的口中溢出喃喃低语,眸子微眯了眯。
她一边走着一边思绪万千,混混沌沌的如同灵魂出窍一般,由于她钟爱“曦”字,着实舍不下,因此在当年为她改名时,她提了一嘴希望自己未来的名儿中不离“曦”,顾父顾母便取了个谐音“惜”字为名,再加上二人的姓氏,就组成她的姓名顾慕惜。既然自个能想到,那么晖哥哥,会不会也与她心灵相通,独独爱这“晖”字呢?
而张诚辉,他又怎么会恰巧的一人此时出现在此地?他既不可能是赞助商,又不可能是来领养孩子的,难道……是像她一样,和这里有扯不断的情意,年年都要归来瞧瞧么?
一念至此,慕惜不禁打了个寒噤,这山中的凉风确实寒气逼人,才十一月底十二月初便这样冷了,真到了大寒小寒的时候,根本出不了房门,而那时节,却是她和晖哥哥最开心的时候。
抬起略微干涩的眼帘,不知不觉间已到了前院,孤儿院的大门开着,依山而建,院门前停了一辆黑色的宝马,一眼便知是某位大老板的公车,她正思忖间,那车便启动了引擎,从她身侧驶了过去。
她搓了搓被冻得有些红的手,顺势暖了暖手臂,便往院子里头走去。
孤儿院的院子,比她住时大了一些,视野宽敞许多,稍稍往东边扩建了一些,墙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