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不是所有事情都非得求一个结果,不是所有事情都可以用置身事外的绝对冷静理智客观来看待,就像并非每个方程都有实根,并非每一个海誓山盟都有完美的结局。
晖哥哥,便是在那青涩懵懂年华里的那一个例外,无暇而又美好的例外。
犹记得他俩自小到大,可谓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或许是由于他们小小年纪就被亲生父母遗弃,有着相似的可悲遭遇,因而生出些同病相怜的意味,两颗心在无形之中缓缓倚近,互相环抱取暖。相较于其他同龄的孩子,他们更显得懂事成熟,更能为他人着想,两人共守在这孤儿院里,年复一年。
他们两人是如何相识的,在慕惜的脑海中已经有些模糊了,毕竟那时她还太小,记忆不那么清晰。她只依稀记得,那天她不小心被什么东西绊了一跤,一屁股坐在墙角就哇哇大哭,鼻涕眼泪抹了一脸,哭得毫无形象可言,满心的委屈和无助。
在她猛嚎一阵喉咙都哑了,觉得这天都快塌下来的时候,一个小哥哥走到她身边,问她有没有受伤,摔到哪里疼不疼时,她才挂着两条鼻涕虫虫抬起头来,梗着脖子抹着眼泪想要辨清他的长相,但眼里被泪翳糊住了,始终难以看清楚。她心里突然涌起一阵子害怕着急,以为自己像那些老婆婆一样哭瞎了眼,恰好身边又有个依靠,她不假思索便像个圆滚滚的桶子,轱辘一下子扑到那男孩怀里,继续鬼哭狼嚎扰民,而连带着的后果就是,鼻涕和眼泪全部蹭到了他的衣服上,还害得两个人被狠狠地训斥了一顿。
其实她不知道,那男孩当时也吓坏了,他只大她三岁,也是个不谙世事的年纪,哪里碰到过这样的情况?但他不敢表现出任何的惊慌,强装沉静稳重,镇定地安慰着那个女孩子,言辞之间却满是磕绊笨拙,反倒有些邯郸学步的搞笑,。
但慕惜也从没被人这样宠爱安抚过,倒也未尝觉得他结结巴巴的有那么呆傻,更何况她正为自己的“眼瞎”心伤不已,膝盖又因摔跤擦破了皮,火烧火燎地疼痛起来,整个人都处于极度悲痛恐慌之中,并没有特别注意他说了些什么。
好像就是打从这件事后,他们走到哪里都能遇到彼此,不过那孤儿院本就不大,四四方方一亩三分田的盘踞在半山腰,认识了之后常碰到也是人之常情。就这么一来二去,他和她的距离就逐渐缩短,自然而然地就结成了一个二人小团体,在这交通不便的深山孤儿院中相依为命。
他多了一个妹妹,而她多了一个哥哥,他叫她小曦,时而也叫曦妹妹,而她,则称他为晖哥哥。
在那个公立孤儿院中,所有的孩子都只有一个姓——党。
那女孩子是在一个盈露欲滴的安详清晨被放在孤儿院门口的,被打扫道路的清洁工人发现带进了院内,因此取名为“党曦”,她小时候的样子就如晨曦初现时那么宁静淡雅,而那男孩子叫“党晖”,如同冬日的阳光般温润清澈。
大约是为了彰显期盼他们茁壮成长的意思,每个被收养的孤儿的名字里都带了个“日”字旁,而事实上,党晖与党曦,名字听起来像是兄妹,他们也确实像是一对亲兄妹一般相处。
相安无事了好几年,两人却同时发现,彼此的情感,也许并不是预想的那样,只是单纯的亲情……
兴许是青春期在作怪,党晖与党曦感受到了男女之别,不再像童年那般无所顾忌乱开玩笑,长大了以后他们也不像小时候一样讲究团结排外,身旁的朋友越来越多,男女都有,时而看到对方与异性相谈甚欢,心里头总有那么一点不情愿和莫名而上的酸涩味儿,卡在喉头进退维谷。
二人经过了这么多年的相处,虽是都察觉到了那一丝微妙反常的情绪,却也都默契的缄口不言。
从小到大,这孤儿院被领养的孩子也不算少,被亲生父母带走的也有几个,许多在院里住了没几个月就走了,只是生命中短暂驻足的匆匆过客,但他们二人,却不约而同地被留了下来。
孤儿院中的孩子,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像普通的孩子那样拥有一个健全的家庭,有父亲母亲的关怀和照顾,慕惜也不例外,她翘首等待着企盼着亲生父母的降临,能将她带离这儿去探看外面的世界。
但也许从小就在这所位于山中的公立孤儿院中长大,她对这儿已经有了难舍的感情,大了些反而不比年纪小时那么迫切地想要一个家,也有可能……她在这里,已经有了放不下的情结。
“党晖啊,这个家庭和先前的都不同,条件还挺好的,你确定不需要再考虑一下?要知道,这样的好机会溜走了就再也碰不到了,何况对方对你的基本情况很是满意,你要是被收养了必定不会被亏待的。那边儿的态度很诚恳,家庭背景也不那么复杂,没那些劳什子三大姑八大姨叔叔伯伯的要招呼,本家家里也只有一个独女,你当作亲生妹妹看待就好了,今后关系处理起来好办许多……”一日,党曦在经过院长的办公室时,从里面传出一阵谈话声。
在听到开头的那个名字时,她就生生地刹住了脚步,偏头透过窗户往里看去。党晖正坐在黑色的大沙发中,瘦削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