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他工作上遇到了点问题。”尧楠扶膝站起,顺手将慕惜也拉了起来,“不过他有些新颖又务实的点子确实很好,不论是作为上司还是兄长,我都应该支持。现在我得去公司一趟处理一下,先送你回家吧。”
“我和你一道去吧,反正也空闲着没事。”慕惜抖了抖身上的草屑说道,尧楠的眸子倏然一紧,不禁眯了眯眼睛,像是阳光太过强烈需要遮挡,那一瞬间,他真的以为,站在面前的她,还是当年和他并肩漫步于湖边那个单纯的她。
“也好,这个项目正巧我想听听你的意见。”尧楠异样的神色转瞬而逝,慕惜正低着头整理衣物,并没有注意到。
“尧迪这小子有些奇思妙想虽然没有经过深思熟虑,但是他的直觉似乎很准,经商的天赋和头脑比起父亲来一点也不逊色,这回的case就是他提出来的,今年的政府文件已经批示下来,发展的趋向直指市区东隅。东边城区今后必定是鸿鹏展翅,大有前途,他对政策的倾向把握得很准确。”尧楠一边驾驶着车,一边跟慕惜谈论起来,唇边留着一抹掩不住的笑意,“尧迪从小到大不知道闯了多少祸,可以说是让母亲操碎了心,恐怕大学时候你帮他收拾的烂摊子也不少,这回总算对自己的人生认真起来了。”
“是啊,尧迪这几个月的状态很好,分管他这块的几名战略部主管对他也很满意。至于说到大学里帮他收拾残局,我可不敢居功。”慕惜慌忙摆了摆手,一副小生怕怕的模样,尧迪大学里一条一款的“斑斑劣迹”,她连提都不想提。
尧迪斜睇了她一眼,轻笑一声无奈地摇摇头,对他大学做的一些令人恼火头疼的事他即便是在国外也略有耳闻,实在令人不敢恭维。
“只要他肯用心,他的聪明才智不会输给任何人,必定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让董事会的那些元老心服口服。”慕惜对于尧迪的未来很是看好,一则他对市场确实有着异于常人敏锐的洞察力,二则他最近的表现成熟稳重了许多,不复早前的嬉皮笑脸玩世不恭,时而也会主动请缨开个夜工,对工作的上进心强了许多,好看的小说:。
“照现在的情况看来,他确是定下了心好好工作,只是希望别又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让我们空欢喜一场,再这么虎头蛇尾地折腾下去,今后混日子都难,更别谈有什么大出息了。”尧楠专心地开着车,却还不忘随意地和慕惜搭个腔,“我这个做兄长的是对他没什么高的要求,但天下的父母都有一颗望子成龙的心,我不能让他们失望,作为尧迪的哥哥,我有这个责任和义务管教好他,不求成才至少成人。你若是有空,就尽量带他熟悉熟悉公司的业务,也好让他对这回的项目尽快上手。”
“嗯,我会的。”慕惜总觉得就这个话题再深谈下去,终归有些背后议论别人的嫌疑,心虚地吐了吐舌头保持缄默。
沿着来时的路,车子很快驶入了熙攘的市区,正值下班高峰,不出意料地堵在了半路,尧楠还特地绕开了些车流量大的拥堵路段,但眼下正走着的这条路却是回公司的必经之路,避无可避。
停滞的空气给夕阳西下的康城冗添一抹焦躁,赶着回家的车辆列出了一个长长的车队,车尾都亮起红色的尾灯,远眺犹如串串火红的灯笼照亮延伸向天际的路途,又仿佛燃点起了引导倦鸟归巢的星星之火,忙碌一天的人们,终于能够体会或而放松温馨或而灯红酒绿的夜生活了。
但是高架上不时冒出几辆在各个车道流窜的车子,彻底破坏了这种夹杂着些希冀和轻快的气氛,并且将路途堵得更死,周遭霎时响起了颇带警告不满意味的鸣笛,而那几辆不规矩的车,亦是横亘在当中进退不得。
何必,害人不利己的事情,慕惜向来鄙夷不屑,但这几辆轿车的驾驭者却没有觉悟。
车内同样凝固的空气被一阵铃声打破,尧楠伸手按下了无线蓝牙耳机上的接听键:“辰诺,你已经到了?行,我现在堵在高架上,再过三刻钟应该也到了,嗯,你和尧迪先讨论吧,晚上一起吃个饭,我们几个好久没聚聚了。”
尧楠微笑着又应了几声便挂断了电话,但天知道此时慕惜的心里是怎样的波澜起伏,纵然她掩饰得再好,但心中却百转千回早已转过了千万个念头。
当她听到“辰诺”两个字的时候,心脏咯噔漏跳一拍的悸痛是作不了假的,手脚瞬间变得冰凉,大脑却还保持着一贯异常的清醒。
言辰诺,他会不会趁此机会出击?而她,真的箭在弦上胸有成竹了吗?当大厦倾倒的那一刻,她真的能施施然置身事外袖手旁观吗?
脑海中骤然回放出那一日所谓的第一次见面,那是她按言辰诺的安排到士英面试,当她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向招聘会场走来,她的心中似乎已经有了个答案呼之欲出,她似乎,忽然有些懂了这些年他的所作所为。
从早先编造出的幻梦,到如今灰飞烟灭了的五彩泡泡,一梦经年恍若隔世,慕惜一下子被一盆冰水当头浇下,里里外外淋了个透心凉。
她不应该抱着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因为总有一天会被现实的丑陋吓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