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在她面前最大最迫切的难题,就是钱!眼睁睁看着银行卡和存折上的数字越来越少,直到清了零乃至于负债累累,慕惜就觉得命运如同一根粗重的绳索,套住了她的脖颈越拉越紧,窒息了也不曾松开。
在高空的飞机上,慕惜深深感到愧对母亲,不仅没有为她带来优渥的生活颐养天年,还使她跟着自己舟车劳顿东奔西走,真是个没用的废人!
如果母亲因为过度的奔波和操劳而病情加重,她恐怕连杀了自己的心都有。
总算是上天眷顾,近几年来,母亲的病情还算稳定,就像一个初生的婴儿般酣睡,神情却是温和的。
七年前,顾慕惜强自镇定考完了高考,因为她知道,只有自己强大了,才能够支撑这个家。高考成绩放榜,慕惜如愿进了自己理想中的重点大学,填报志愿的时候,她选择了一所坐落在康城郊区的重点大学,那时城区的土地趋近饱和,许多的大学在近郊或是县镇建造了分校,大一大二的学生在那里安心夯实基本功,到大三大四的时候,需要实习和适应都市社会生活了,就大批搬回总部。
自此慕惜便开始了她的兼职,家里的经济状况,已经不足以支付她的学费,她一天打几份工,来交付她的学费和母亲的医药费,乃至于忙碌的时候,三天三夜都未曾合眼。
即便如此,日子依然过得艰难,在她大四这年,她已找不到任何人可以借钱,自己手头的钱也尽数被小偷偷走了,仿佛这个世界抛弃了她。
那群盗贼,是长了眼睛故意与她这样困窘之人过不去,有限的现金分文不剩,屋子里凌乱不堪,衣服抽屉散落一地,玻璃瓶小饰品四分五裂,木地板上遍铺的碎玻璃渣子正是控诉着这帮小偷是多么无耻和猖獗,犹如几只疯狗满大街乱窜却选中了她这块贫瘠的土地放肆,。
由于她明天提早出门,没有时间也等不到银行开门提钱,而医院那方已经在催款,于是她在前一天预备下了为母亲交付的医药费,原先锁在柜子里藏得好好的大捆红色钞票,而如今什么也没有了,难道老天爷也瞎了眼么,是么!
她不懂,难不成人在走霉运的时候喝凉水真的也塞牙吗?市区里这么多金碧辉煌的城堡般的别墅群,那么多坐拥豪车美酒,周身锦帽貂裘的大老板,他们却偏偏往这样一个家徒四壁,简陋不堪的小区钻,并且与她狭路相逢,和她这么一个走投无路的人过不去,非逼得她去跳楼才甘心!
可谓屋漏偏逢连夜雨,大四为了实习,她回到康市,在校外租了这套小房子——只有几个平方的胶囊公寓,但却依然难以负担费用,又被房子的主人认定是她不慎才招来了盗贼,不让她加倍承担损失已是仁慈。
房东也不愿她再拖欠着房租,不管不顾她的哀求,硬是将她赶出了门。
直至他的出现,那么猝不及防,像一个从天而降的救世主般拯救了她。
满脸横肉的房东将她的行李一件件扔出房门,而一声轻微的刹车声响后,他西装革履,气度不凡地出现在她身边,问清了慕惜欠的房费,优雅地从皮夹里掏出一叠钞票放在桌上,让司机拎上慕惜的行李,带她离开了那个地方。
他让她明白,求人不如求己,他告诉她,只要她忠诚于他,帮他完成一件事,她就能得到一笔不菲的报酬,绝对能让此时的她满意。
她动心了,不论是对于这笔天降的买卖,还是对身旁这个男人。
她一直都认为,爱情是奢侈品,只有具备了一定的经济基础,才有资格企求爱神的降临,才有可能天长地久……
而身边的这个男人是那么富裕优渥,拥有的家产恐怕是她无法想象的,他是所有女生心目中的白马王子,康城数一数二的黄金单身汉,慕惜早几年就在报纸上看到过他,当时只觉得有些似曾相识并未深究,未曾料想终有一日可以见到他的真身,与他并肩坐在一家高雅浪漫的咖啡厅里,碧青的藤蔓缠绕古陈的雕栏,舒缓的钢琴曲倾泻流淌,他的模样与照片中相差无几,气质却比静态的照片更加稳重俊雅,此情此景,想必换成任何一个女生,都无法抵御他的魅力吧。
但是她没有莽撞,只淡笑着问了具体她需要做的事,他没有明说,只告诉她三年之后他会再来找她,然后在咖啡厅的桌上放了一张支票,五百万。
刹那犹如泥塑般定格,她是那么需要钱,那可是救急的钱哪,略微迟疑,她便莞尔一笑欣然接受了……
顾慕惜在黑暗中摸索着,旋开了床头的台灯,微闭上眼适应了下光亮,便从枕头底下轻轻地摸出一个小枫木雕,上面雕着一个精致的小人,细细观察可以看得出,那是一个可爱的小女孩的木雕,已然略显陈旧,色泽清淡,微微带着些灰棕色。
女孩睫毛弯弯,有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正温煦地笑着,双手任意摆动,像是在跳舞一般。
慕惜的手就这么轻握着,不敢触碰不敢抚摸,怕把上面的图纹磨平,这么多年了,这个小木雕一直陪伴着她,形影不离,她搬家时,最先放进行李箱,最不容忘记的,就是这个枫木文雕小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