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0-06-22
本来并不远的路,今天却好似格外的长,我赶去正宫时,见着庭院内狼籍一片,院中的花草被摧残了一大半,到处都是残枝断叶,飞絮败柳,我捂住胸口,企图抑制住狂跳的心,却听到内宫里传出撕心裂肺的尖叫,刺得我耳膜生疼。
“滚开!他是妖孽,妖孽,他害死了我的儿子,是他把我儿子带走啦!”
“娘娘,您冷静点,这是九阿哥,不是妖孽呀!”
我心脏剧颤,来不及多想,便冲进了内宫,桌子被削了几道白印,帘幔也被撕扯破了,海兰珠像疯了一样举着剑乱砍,头发披散着,白色的丧服随着她疯狂飘摆,我有一刹那的恍惚,好似见到了午夜凶铃里的贞子,日光底下现世的幽灵!
碧儿等几个小宫女围在边上过不去,李嬷嬷脸上被抓出了两道血痕,却还是死死抱住海兰珠,苍白的脸上有着抹倔强的顽强,转眼看见我,像见到救星般,眼中有惊喜崩现,冲着我大喊:“雪格格,快抱走九阿哥,宸妃疯了,好看的小说:!”
我想趁着她不注意,擦着边过去,突然臂上撕裂般一疼,有个口子像撒旦的脸孔笑开了,我可以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流出体外,眼前一阵昏黑,耳边却听着福临哇哇地哭声,来不及多想,我拼着那点未丧失的意识跑到床前,看见他小脸被泪水布满,哭得通红。
我双臂抱起他往外走,转身时撞上海兰珠煞白的脸和她仇恨的目光,她狠狠瞪过来,大叫着,像是一条失了心智的疯狗。
我把福临紧紧护在怀里,躲避着海兰珠游走的剑,心里把皇太极骂了个天翻地覆,没事留把剑给她做什么!
拼命的躲却还是逃不过剑尖的挑衅,背上又是一凉,接着那湿乎乎的东西就冒了出来。
我怕疼,怕得要命,以前打个针我都要发抖的,到了古代,虽然命运多难,却一直有着各色各样的人保护我,除了上次被豪格无理取闹地一摔,何曾见过血?现在却让我连挨两剑,我可以想象到鲜红的血液浸湿了我的衣襟,点点滴滴洒过我脚下的路,和着尘土,掩埋。
我没命的跑,眼前有人影晃动,我却看不清任何一张脸,呼呼的风声从耳旁掠过,后面传来海兰珠撕心裂肺的叫嚷,跃过层层飞絮,为肃寂的皇宫添上一抹凄凉,惹得树上的乌鸦悲鸣,知了疯狂地叫。
中宫快到了吧。眼前的一切早已模糊,我是凭借着记忆挪动着双腿,有咸涩的汗流进了伤口里,像是涂了把盐,疼得要命。双腿已经酸软到极致了,曾几何时,带着跑八百的魄力,为了这个孩子,如此卖力,福临,我的顺治小皇帝……
中宫近在眼前了,哲哲在那,大玉儿在那,还有好多好多的侍卫宫人,进去了,就安全了。我在心里拼命地鼓劲,告诉自己,我是历史的功臣,就差一步了,真的,只差一步了……
晕晕忽忽被撞了出来,又被一双猿臂环进那个温暖的怀里,带着皓皓雪原气息的怀里,是那样温暖,那样熟悉。天啊,我是在做梦么?还是我已经虚脱致死了?为何常出现在梦幻里的感觉这般真实的存在了?
我狠狠的呼吸着,长久失散的气息,多铎,你真的,回来了?我,好开心……好,累了……
“雪莲!”多铎看着面前浑身是血的小女人,这就是自己朝思暮想的人么?这就是自己发誓要守护一生的真命阿拉?可是,她现在却是这幅样子,凌乱的发髻,披散在晨风中,苍白的面颊,有汗水流过紧皱的秀眉,惨白的唇还撕咬在贝齿下,恶梦还没结束么?
多铎俯下身,轻轻地吻了上去,不顾众人在场,用苦涩的舌撬开她紧闭的牙关,解救了满是牙印的下唇,多少个梦回之后,他都想这样地吻着她,舔着她特有的甘甜,如今,除了苦涩,还是苦涩。
我是闯进了中宫,不过却和往外走的多铎撞了个满怀,带着虚无的意识,我抬起头来想要看看他,这张朝思暮想的脸,可是,一片模糊,什么都看不清。
多铎环住我向后旋了两圈,这边海兰珠也撞了进来,手中的剑胡乱地砍着,嘴里照样嘶哑地叫喊着。
走在一边的多尔衮见状,跨上一步,用手指夹住她狂舞的剑刃,接着在她手腕上一敲,长剑便桄榔一声掉在水烟石地上,响声异常清脆,在惊恐的空气里漾起渺渺涟漪。
早有侍卫将海兰珠押得个结实,任凭她撕咬挣扎。
“像什么话!”哲哲哄着从我怀里接去的九阿哥,大玉儿早已吓得说不出话,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哲哲动了怒,对着尾随跑来的宫女太监就是一通骂:“主子不晓事,奴才也不好使唤,丢脸丢大发了!要是九阿哥真出了什么事,你们有几个脑袋偿还!”
这一切我们都无从知晓。多铎把我抱进了内宫,随便放在软榻之上,细致地检查着我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