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古军就像一只出笼的猛虎,猛烈地撕咬着南宋这只积弱的羔羊,并不停吞噬其血肉。
鏖战数个时辰,战事已进入尾声——蒙古战舰以优势火炮开路,撕开了南宋战船的防御,蒙古海军长驱直入,展开了登船白刃战。
蒙古士兵的骁勇在这一刻展露无遗,其箭术之精,果真冠绝天下。但见一支支火箭在空中飞舞,滑过一个曼妙的轨迹,然后狠狠地钉入对面南宋士兵的体内,几乎从不落空!
除却被火炮直接轰击沉没的战船,更多的南宋船舰被火矢射中,纷纷燃起火头。宋军不停反击,但不是射程不足,便是准度不够,射不了几箭,便丧身在蒙古军的神箭之下。
一面面大宋军旗在海中倾颓,随破碎的战舰沉入海底,海面上浓烟滚滚,焚烧的战船与堕海的交战双方士卒的尸体密密麻麻在海面上铺了一层,其中绝大部分属于宋军。
『都道鞑子只擅长骑射,岂料海战也如此厉害!』
一身戎装,在后督战的时为宋军最高统帅,官拜赵国公、承宣使的张世杰眼见这一面倒的战况,明白宋军败亡只是早晚间事,强压下心中惶急,暗自忖道:
『大势已去……天亡我大宋……事已至此,只有走那最后一着……』
既无力回天,挽大厦于将倾,张世杰把心一横,三两下将身上的盔甲除去,纵身一跃,一个猛子扎进了二月间冰冷的海水里。
张世杰屏住一口气,向着崖山方向不停下潜,不一时已潜至海底。他在幽深的海水中往四周不住扫射,寻找着目标。蓦地,一个圆形孔洞出现在前方,张世杰迅速游近。
一道潜流被孔洞吸入,张世杰顺流而下。片刻后,就在张世杰一口气将尽时,潜流上方突然出现了一个洞窟,张世杰探出头来,深吸一口气,然后手脚酸软地爬上岸来。
一口气潜游这么长的距离,既要抵抗海水的压力,又要保持身体的温度不被冰冷的海水冻僵,张世杰竟身怀不弱的武功——若没有强大的内力为后盾,他是无法来到这里的!
“爹爹!”
刚踏足岸边实地,尚未直起腰来,一个稚嫩的童音突然在耳边响起,一道约莫三四岁幼小的身影已飞奔而来,不顾张世杰浑身湿透,直扑入其怀里,亲昵的蹭着他的脸颊。
“峰儿!”
刚从尸山血海的战场上逃离,张世杰格外珍惜怀中那温软的小生命,他的独生爱子。双臂紧了紧爱子稚嫩的小身板,张世杰爱怜地轻抚着男孩的头颅。
“世杰……”
一个头戴纶巾,身着儒士服的中年文士轻声呼唤了一声。
张世杰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男子憔悴的容颜,脸上露出沉痛之色,道:“秀夫兄,我军水师,战败了!”
“天意……天意!”
虽在见到张世杰之时,心里已作好了准备,然当真从他口中惊闻战败的消息,时任南宋左丞相的陆秀夫依旧身子一晃,险些坐倒在地,其一脸绝望的悲戚,实令人不忍卒睹。
张世杰站起身来,缓缓向前走去,跪倒在高坐在洞窟中央一身龙袍的南宋幼帝赵昺面前,不停叩首道:“我……我们,对不起你……”
赵昺毕竟尚幼,虽贵为帝皇,实不知该如何抚慰这个忠心耿耿的臣下,唯有瞠目以对。
陆秀夫走上前来,将他扶起道:“天祥既早预见败局,我们只照他吩咐去做就是了。”
张世杰精神一振,道:“对!文丞相兵败被俘前……”
一言未毕,陆秀夫指着侍立在赵昺身旁与张峰年岁差相仿佛的孩童打断道:“令郎和他,已吸收了九十八名天赋异禀的孩子之精魄元气,他俩将是日后重振汉统的希望……”
张世杰接口道:“所以要让他们在阴阳玄棺中沉眠、成长,直到适当的时机……”
陆秀夫道:“世杰兄,跟孩子话别吧!”
张世杰依言来到张峰面前,双手握着他的小手,缓缓跪倒,柔声道:“峰儿,进入玄棺,必须熬过一段漫长黑暗的岁月,你怕吗?”
张峰稚嫩的脸上写满坚毅,坚定地注视着张世杰的眼睛,脆生生道:“不怕!请爹在外等候,当峰儿出来,一起打鞑子!”
『儿啊!届时,爹早与草木同朽了……』
听着张峰幼稚的话语,张世杰再一次爱怜地把他拥在怀里,抚摸着爱子的头颅,感受着与他血脉相连的脉动,满怀不舍的吻了吻他稚嫩的脸颊。
『今日父子一别,便成永诀!』陆秀夫看着眼前一幕,不觉模糊了双眼。
张世杰强忍悲痛,将爱子自怀中轻轻推开,沉声道:“当机立断,我们动手吧!”随即牵着张峰的小手,当先往洞窟深处行去,陆秀夫则领着幼帝赵昺与另一个孩子紧随其后。
不一时,一行五人便来到了洞窟底部,一座数丈高的土石堆前。
土石堆显然是人为堆砌,其上正中,端端正正地摆放着一具硕大的似金非金、似木非木,形似棺材的长方形匣子,想来这便是张世杰口中让两个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