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与常遇春别后,朱元璋和刘伯温一路跋山涉水,不一日,又来到一处市镇。
“神棍,咱是不是该祭祭五脏庙喇?”
朱元璋闻着鼻子里飘荡的酒肉香味,眼睛停留在了不远处的一个酒楼,直勾勾地朝前行去,目不转睛地对刘伯温说道。
刘伯温轻摇了一下手中的羽扇,摆了摆头,轻叹一声,状甚无奈地紧随而去。
选了个二楼临窗的位置坐下,阳光洒在身上,令人醺醺然如饮醇酒。刘伯温大快朵颐,却见朱元璋突忽停箸不食,面色阴晴不定,似有什么烦心事难以决断。
刘伯温关切地问道:“看你眉头紧皱,什么事情令一向乐天的你如此烦忧啊?”
朱元璋干脆放下筷子,沉声道:“据你所说,之前在汇英寨,那月宗的死鬼『武哥』,竟操控我的肉身来施展他的箭术……”
朱元璋烦闷地挠了挠头,苦恼道:“我还是我吗?他是我、我是他?抑或,我已变了个半人半鬼的……怪胎?”
听完朱元璋的诉苦,刘伯温含糊不清道:“你还是你!但想来那月王降生仪式,却令那武哥的亡魂,成为你身体的一部分!”
朱元璋疑惑道:“那他的鬼魂,仍有自我吗?”
将口中的食物快速咽了下去,刘伯温肃容道:“某些关键时刻,他能影响你的言语行为,该是俗称的『一灵不昧』!”
朱元璋注视着刘伯温的眼睛,满脸希冀道:“神棍,可有办法让我和他……交涉?”
刘伯温笑眯眯地看了他一眼,手捻长髯、意甚悠闲道:“可以!但后果,难以估计!”
朱元璋虎躯一挺正色道:“我定要弄个明白!即使『心中有鬼』,我也不想随时被他摆布!”
刘伯温面面容一肃道:“好!先觅一个合适作法之地……还要搜罗一些道具、法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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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弯新月自破庙的屋顶映照下来,朱元璋盘膝端坐于庙内大殿清理出来的空地上。
在他身周,刻画了一个大型的八卦,而他就坐于八卦当中。
八卦外围则按特定方位摆放了八只造型各异的青铜小鼎,鼎内被刘伯温放置了某种不知名的燃料,散发出阵阵幽香,闻之不由令人神清气爽,不觉烦忧顿消。
而在其身后的柱头上,则悬挂着数条巴掌宽长达丈许的黄布,其上以朱砂画满神秘的符文,当然亦是出自刘伯温的手笔。
但听刘伯温肃穆道:“心诚则灵,不得轻浮!这是『炉冶回魂』之术,以你自身为一炉鼎,加上其余八鼎共冶……”
却听朱元璋打断道:“太复杂了!谁耐烦听?直接动手就是!”
“那你意守玄关,真气周流!看我施为!”
说着,刘伯温右手掐诀,脚踩七星步,左手羽扇不住向前挥击,但见八只铜鼎几乎不分先后同时点燃,缕缕青烟自鼎口袅袅升起,随即向朱元璋缠绕而去,烟雾不绝,竟不消散。
眼见身周烟雾越来越浓,朱元璋质疑道:“古灵精怪,真的可行?”
“闭目、无念、凝神、内视!”刘伯温瞪视他一眼,喝道。
朱元璋依言而行,刘伯温继续作法,但见画满符文的黄布条在其控制之下,自柱子上飘落,然后重重叠叠将朱元璋裹覆起来,仅余一个脑袋在外。
朱元璋只觉呼吸不畅,随即猛然下坠!
『肉身仍在原地,下沉的……是我的元神!』仿佛坠落半晌,又仿佛只有那么一瞬,朱元璋踏足实地。就在其落地的刹那,熊熊火焰自地面凭空燃烧起来!
『感觉热烘烘的,火势虽猛,尚可忍受!』
朱元璋单膝跪地,摸着滚烫的地面,忖道:『五行……心属火,我是到了自己体内的心房!』正自思量,一道身影踏火而来!
但见此人身形修长,筋肉虬结,面容精致,头戴新月形束发箍,鹰视狼顾,直逼朱元璋!
『他就是武哥?眼神藏而不露,精芒内蕴,看来是个修为在我之上的一流高手!』朱元璋灵机一动,待其行至面前,歉然道:“武哥吗?当日误夺你重生机会,一切阴差阳错……”
却听来人突然怒喝道:“我叫尹世武!”
朱元璋双手连摆,忙改口道:“呃……尹世武兄台,你想我怎样弥补,才肯安息?尽管说出来……”尹世武不答,大吼一声,挥掌成刀,『月宗绝学!弯月刀!』径往朱元璋劈来!
“喂!完全没商量吗?”
朱元璋举臂一架道。但见其钢牙紧咬、缄口不答,刀势连绵汹涌而来,朱元璋左支右挡,不一时已险象环生。
『难道他要灭我元神,把肉身据为己用?』朱元璋悚然一惊,却苦无良策,心中叫糟道:『失策!早先忘了问神棍该如何回复清醒……先退!』
朱元璋被尹世武凶猛绝伦的一刀劈得倒飞数丈,蓦然瞥见身后突然出现了一个圆形孔洞,朱元璋不假思索,返身即入!
『叶木繁茂,这是五行属木的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