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3-09-07
“啪”燕镇府衙厅堂之上,薛斐言狠狠的合上账本,手搭在头上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这已经是今天的第十本烂帐了。
在一旁同样细细看着账本的凌燕抬起头,不易察觉的轻轻叹了口气,而后继续低头理着账目。也不怪薛斐言如此生气,都已经理了几天了,上到燕镇三年之前的账簿都已经翻了出来,除了亏空,竟然找不到第二种情形。
这三年之中,燕镇一共换过两任县官,如今这位在任的是才到任上四个月有余的第三个。自然没有什么意外可言,这三个月的官府支出收入也只有两个字,亏空。
“这群贪赃枉法的蠹虫。”薛斐言一掌拍在面前的桌子上,顺势站起身来。
凌燕惊了一下,再抬起眼的时候发现薛斐言正负了手要出去。
“主子何往?”凌燕忙在后面叫薛斐言。
“随我去陈家。”薛斐言的目光冷冷的泛出几分煞气来。陈家是这燕镇的大户,现在当家的陈维曾经是吏部尚书,门生遍及朝野。这一次的水患,独独他们家的地因为前面的堤岸牢固而堪堪得以幸免。
“陈家?”凌燕低声重复了一句,心里已经明白他要去做什么了。“陈家虽然有钱粮,可是主子就这样去明抢,只怕不妥吧?”
“明抢?”薛斐言蓦然间哑然失笑。“你看我这样子像是强盗?”
凌燕语塞,方才他愤而弃账本而起,那副气冲冲说要去陈家的样子,当真像是要去打劫了陈家的粮食来救济百姓。然而转念细想,连她自己也不由得笑自己不经考虑。
他是堂堂的七皇子,且不说可以凭着身份逼迫陈家出粮,即便不能,区区百姓的几条人命又真的能够让他拼着被皇上降罪铤而走险吗?
“属下失言。”凌燕拱手垂头。
薛斐言淡淡一笑,转过身道:“若非碍着这七皇子的身份,只怕此时陈家的粮已经没了。”
闻言,凌燕眉头一动,怔怔的看着薛斐言。
“怎么,不相信?”
凌燕木然的点了点头,几乎是出于下意识的反应。及至自己醒过身来的时候,薛斐言已经转过身来笑意盈盈的看着自己。
“走吧,既然是借粮,总要有几分底气才是,。”
一直到薛斐言带着凌燕来到渭河边上,凌燕才明白过来,薛斐言所谓的底气到底是什么。
渭河之滨沿线的河堤都已经被水冲垮,惟独有一片地,地势既高,前面的堤防有甚是牢固,几乎在这场水患之中没有什么大的损伤。那河堤之上站着一群人,看来是已经等了很久了,迎着洪水席卷而来的冷风,身上的膏腴已经开始瑟瑟发抖。
“让诸位就等了。”薛斐言沿着路缓步从高坡之上走下来。负着手细细的看着脚下的路,就好像方才那句客客气气的久等并不是从他口中说出的一般。
“不敢不敢。七皇子驾到,小民未曾远迎,请七皇子恕小民怠慢之罪。”一个锦绣衣衫的人迎了上来,一面躬身赔着笑脸。
薛斐言在他面前停住脚步,很认真的想了一想道:“嗯,这怠慢的罪还真是不容易恕啊。这个本王还真是要好好想想。”
那个锦绣衣衫的人一愣,下意识的回过头去看身后众人簇拥的一个高龄老人。只见他由一群儿孙扶着,颤颤巍巍的走到薛斐言的面前,屈了膝就打算要下跪见礼。
“陈尚书还是免了吧,这膝下少说也是万千百姓的命,我薛斐言受不起。”薛斐言一把拦住陈维,冷笑了一声。
周遭所有的人都暗暗的交换了一下眼色。从薛斐言出现,那一副冷脸任谁都看得出是生了气的。然而究竟是为何生气,只怕就算是陈维这样一个两朝的吏部尚书也未必能够真的摸清楚。
“凌燕,后面这片地的长势怎么样?”薛斐言掉过头去问跟在身后的凌燕。
凌燕微微眯了眯眼远眺一番,之后拱手道:“回主子,长势很好。”
“哦,那就好。”薛斐言很满意的点了点头,又掉过脸来对陈维道:“这地是陈尚书家的?”
陈维颤巍巍的回答:“是草民的。”
“哦,我听说陈尚书为官很清廉,竟然有这么一大片的土地。”
“这……回七皇子,丰饶之年燕镇百姓开垦的荒地很多,故而土地价钱极为便宜。”陈维隐约觉得似乎这位七皇子很不好对付。
“啊,是这样啊。”薛斐言恍然大悟的点着头,一面转过头来若有所思的看了看远处肆虐在良田中的洪水,紧了紧眼眸,薛斐言仍旧和颜悦色的道:“不知道地势这么好的一块地陈尚书花了多少钱?”
自陈维之下,所有人都捏了一把冷汗。谁都看得出,薛斐言此行的目的就是冲着他们陈家来的。虽然是老臣,原本在燕镇横行,天高皇帝远的也就罢了,而如今这位可以当今圣上最喜欢的小儿子,只怕不是那么容易就糊弄过去的。
陈维不愧是在官场上沉浮了一辈子的人,连想都不曾想就回答:“若是七皇子喜欢,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