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吟的目光透过那两兄弟直直地看向他们身后的秦邵文,他铁青着脸,满眼的怒火。注意到婉吟的目光,司马旭也看了过去,连带着同弟弟吵架的司马昱也回头去看。
“阳城关失守了,郡主知道么?”出乎意料地,司马昱说了这么一句话。他盯着秦邵文的目光里全是掩饰不住的阴狠,“兵部尚书王显,战死阳城!阳城关后面方圆八百里的平原沃土尽数为姜国所践踏,这一切,都是谁的罪孽!”
婉吟听得目瞪口呆,兵部尚书王显也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了,怎么会战死阳城?光是这么想着,婉吟已经可以想象得到阳城如今的惨烈了。是啊,这一切,都是谁的罪孽呢?
若是当初,她没有诈死,邵文便不会去晋州,更加不会弃关而归!若说是秦邵文弃关私逃惹得军心大乱,那么她这个令得邵文弃关私逃的罪魁祸首,又于心何忍!
婉吟眸中渐渐水汽氤氲,眼前的一切都在朦胧的泪意里变得模糊,是她害的那么多的人白白受难!
“其实你何必自责呢?就算你不曾诈死,阳城关原本的守将彭亮也守不住阳城关的!”司马旭轻轻将她拥进怀中,柔声安慰着。站在远处的秦邵文满眼喷着怒火,却并没有半点行动。
“不,至少那时,阳城军心尚稳,还能拖得一时,或许就能找到合适的人选了。”婉吟冷静地分析着。她忽然从司马旭的怀中挣开,一字一句郑重地道:“罪孽是因婉而起,婉愿据守阳城,复我大靖山河,还百姓一个乐园!”
婉吟说着,可眼睛却是紧紧盯着秦邵文,不曾移开半点。这个她爱着也爱过她,却最终选择了背叛的男人!这或许便是最后一次这样子看着他了。一旦去了阳城,她便再也不会回来,一生守在那里,只为赎今日之罪。
“郡主怎么能这么说呢?”司马昱讶异地抬眸,他显然有些低估了婉吟。是以他皱着眉,思索着接下来该说些什么。
“谁都知道郡主一直守卫晋州,从未去过阳城,阳城失守怎么能怪到郡主头上。”司马昱眯着眼睛,忽然笑了起来:“不过,自然也怪不得摄政王的。要怪,只能怪王显无能!可是今日这一战嘛……”司马昱说着语气越发地阴冷,“听说领兵出城的是郡主帐下的副将,既是郡主的人,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婉吟听着司马昱的口气,觉得事情不妙。她的副将,莫非是杨武么?看来她和秦邵文果真早已经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司马昱会一个个把他们收拾掉,一个也不留!
那么,秦邵文的算盘可就打错了!他以为她和司马旭只见有了那一纸婚约,就能算作是司马家的人了么?以为这样子司马昱就不会对付她?以为这样子她就可以一如以往的那样子守在他的后方,收拾掉所有意图对他不利的人么?
“不,邵文,我累了,。三年前欠你的,早已经还够了。”婉吟垂下眼眸在心里默念着,她满心的爱意早已被那些细碎的点滴消磨殆尽。她已经等了太久,可他明显早已经放下了她!
“郡主便是想走,也要等着这边的战事完结再走,不然,又闹成阳城那个样子,朕该怎么向百姓们交代呢?”司马昱不紧不慢地说着。
婉吟没有再说什么,去年十月先帝驾崩,从那时起她便跟着秦邵文去了京城。如今,已经是四月底五月初,这么长的时间里,晋州的一切早已经物是人非!
司马昱既然能在杨武眼皮子地下偷偷跟陈国结了盟,就已经说明,晋州之地早已经不是她所能控制的了!留下来又能如何呢?婉吟想着拒绝,却在看见司马昱眼中精光闪过的瞬间改变了主意。
“既然皇上要婉吟留下,婉吟自然从命的。只是婉吟毕竟已离开晋州半年有余,对晋州的军务早已步入太守熟悉,还请皇上……”婉吟话音未落,就见司马昱摇着头打断了她。
“朕初来晋州便听说,只要婉将军肯站在那城楼之上,陈国大军必不战而逃!真相信以将军之能定可解了晋州之危。”司马昱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婉吟,一字一句说的分明:“今日之事,必然是要有人负责的,若将军不愿牵连更多,还是不要再求情。”
婉吟垂了眸不再说什么,他以为她是软柿子么?她面上不动声色,内心却越发地坚定起来。刚刚司马昱眼中那抹精光,她看得分明,司马昱若是想玩什么花招,就别怪她见招拆招了!
以往,她是顾着邵文如今形势危急不愿与他撕破了脸,如今既然想通了,便不会再有什么顾虑,她可绝不会再手软了!
只是婉吟微微蹙眉,如今若还有什么顾虑的话,便只剩下司马旭了。他一直待她好,她便狠不下心来。然而看着他身边那些暗卫,他必然也是参与过什么的!但愿,他这满腔的情谊都是真的;但愿,他从未与他的哥哥一起企图利用她!
“皇上,陈国又命人在外叫阵啦!”一个太监气走到近前低声禀奏着。司马昱面色沉了一沉,忽然问道:“是何人叫阵?”
那太监便支支吾吾地,竟然怎么也说不出口。
“到底是谁?”司马昱一声暴喝,那太监一个激灵,猛然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