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亮,春来就上山砍竹子去了,他对竹子的选取很在行,那时候的农村人没什么其他的本事,要么木匠,要么篾匠,编制点背篓、竹筐、竹椅什么的很有一套。
一看到满屋子散开的竹子,婆婆便两眼放光,这似乎摆在她眼前的不是竹子,而是遍地黄金,她从来都不知道在这年头编制些背篓、小椅子什么的也能挣钱,她也从来都没像现在这样喜爱过这些竹子。
“娟,起来了,起来了,你哥都已经把竹子砍回家来了,你还拉在床上做什么?天上会掉吃的呢?”
婆婆站在娟娟房门口,脸却朝着秋菊的房门大喊着,她现在虽然不那么讨厌秋菊了,不过,心里还是有那么点芥蒂,况且,婆婆的威严还在,一想起自己年轻的时候是怎么被自己的婆婆折磨的,她心里就特不平衡,总得把那几十年的积怨慢慢发泄出去才甘心。
娟娟一听到又砍了竹子回来,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从昨天回到家卖竹椅的钱被她娘收走后,就一直闷闷不乐的,现在春来又坎竹子回来了,马上就看到了新的希望,赶紧跑到秋菊房间叫道,“嫂子,我哥又坎了竹子回来了,而且比上次的还要多,这回咱可以多卖些钱了。”
唉,真是小孩子,以为做多少就能卖多少呢?
昨天进城奔波了一整天,累的腰酸背痛的,本想多睡会来着,好补充下体能,这婆婆真是没点人性,好歹那些竹椅、背篓什么的,也是自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卖出去的好不好?
秋菊连打几个哈欠,手撑在娟娟肩膀上,懒懒的说道,“娟,我眼睛还睁不开呢,再让我躺会好不好?哎,累死我了。”说着,又往床上倒了下去。
婆婆见半天没动静,火气直往上窜,扯着嗓门叫道,“娟,你这好吃懒做的东西,还不赶紧拉出来!猪还没喂,衣服还没洗,人懒得跟头猪,换衣服倒换的挺勤的,都留给谁给你洗呢?”
娟娟赶紧推搡着秋菊,“嫂子,娘又在叫了,你还是……”
秋菊挣扎着坐起身,一阵凉飕飕的风从窗户吹进来,娟娟连打了个几个喷嚏,秋菊也蜷缩着身子,抱住那床满是补丁的被子,一点也不想起来。
“嫂子……”娟娟怯怯的叫道,望了望屋外。
秋菊摸着娟娟凌乱的头发,好像从第一天见到她起,她的头发就是凌乱不堪,似乎从来就没有好好梳理过般,而且比较稀疏,比很细,看起来不太好打理。
秋菊瞪大眼睛,在娟娟脸上仔细的端详了会,脸有点消瘦,面色也大概是因为营养跟不上而变的有点发黄,不过,五官长的挺好,眼睛大大的,看上去挺有灵气,鼻子也恰到好处,一张樱桃小嘴,在寒风的吹袭下变的干裂开来,要有个护肤霜什么的该多好。
秋菊往手上哈了几口气,“娟,要不我给你梳个头吧?扎两个小辫,怎么样?”
娟娟显得有些犹豫,“这……娘还等着呢,等会又要骂人了,。”
女孩子不就得好好打扮吗?给她弄个漂亮女儿出来,她高兴还来不及呢,秋菊笑道,“没事,娟,女孩就应该每天都漂漂亮亮的才好,你坐好了,我去拿梳子。”
娟娟忐忑不安的坐床上,心里老记挂着她娘的吩咐。
秋菊拿来那把已经不成形的梳子,这梳子大概比娟娟的年龄还要大,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好像还刻着些凤凰的图案来着,不过已经看不清了。梳子上面的子几乎快掉光了。
秋菊不不禁问了下,“娟,咱家还有没好点的梳子?”
娟娟显得有点为难,“嫂子,咱家就这一把梳子呢,还是你结婚的时候你娘家大嫂给的嫁妆,我也是听娘说的。”
“这……”秋菊有点好奇,婆婆每天也是随手往头上一捋,把头发捆成一把,似乎也没见她好好梳理过,长到长点就自己用剪刀剪一把下来,“你们平时都不梳头的吗?”
娟娟不解的看着秋菊,“嫂子,平时就在家,又不赶集走亲戚,梳头做什么?给谁看啊?”
唉,这些每天除了吃饭干活睡觉,好像就没其他的事可以操心了。秋菊心想,好好给娟娟打扮下,让她娘瞧瞧自己的孩子多好看。
秋菊拿起梳子在娟娟头上刮了两下,才下手,娟娟便疼的大叫了声,“啊,好痛啊,嫂子,你轻点。”
秋菊条件反射似的把手一缩,“我已经很轻了呀,娟,这梳子不好用,你忍着点,啊,我慢慢来,一会就好了,别叫了,噢。”
娟娟闭起眼,任由秋菊在头上摆弄着,娟娟大概有段时间没洗头了,头发黏黏的,全打了结,要疏开来确实比较困难,几乎是要一根一根的打理。
娟娟可以忍住痛,不过,心里却一直想着她娘交代的任务,屋里的活还一点都没干呢,焦急的叫道,“嫂子,好了没有啊?我怕娘她……”
爱美是女孩的天性,一想起那老太婆,秋菊有种叛逆心理,那就让她好好看看得了,“别急,娟娟,嫂子慢慢给你弄,等会你出去,你娘看到你这么漂亮,还不喜欢的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