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三春早早就醒了,他要去学堂念书。孟朵打发他去了,千叮咛万嘱咐了两句,然后收拾收拾往镇上去。
如今进了二月,她又要去陈姑奶奶家里做针线活。李老头的马车赶得挺快,孟朵把身上的棉袄裹紧了,把头缩进去。快要到镇上的时候,马车停了下来。
孟朵探头往前面瞧着,看见路口有四五个人把守着,正盘查过往的马车和行人。
那四五个人正像李婆子说得那般,一个个盛气凌人神色满是不耐烦。
轮到孟朵等人,他们在马车上翻弄了一阵,没发现什么利器。再看这一车大都是老婆子、年轻的媳妇儿,便没怎么为难。
“大爷,小人一天要来往一趟,这几日也该闹个脸熟了。”对面过来辆马车,上面放着三个大木桶。赶车的老头跳下车,笑得殷勤带着讨好的意味。
“别废话,快点打开,出了纰漏谁能扛得住?”一个立眉立眼的小子喝道。
老头立即把一个大桶的盖子打开,一股子臭烘烘的味道立即散发出来。
众人都把鼻子掩住,嫌弃的离开远远的。
“大爷,今个儿运得是粪水。剩下的那两个桶也是,我这就打开给您瞧!”说罢老头揭开一个大桶,又伸手要揭开另一个。
“得了。”又过来个年纪稍长的人,眉头紧皱地摆摆手,“臭死了,还让不让人喘气了?快点走,谁能猫在这里面?”
声音不大孟朵却听得真切,看样子他们这是在查人。
“快走,别堵在这里添乱!”他们开始撵人。李老头赶紧赶车进了镇子,孟朵直接去了陈府。
随着丫头到了廊下,屋子里传来一阵阵说笑的动静。
“小少爷在里面,带她去偏房等一会儿。”大丫头石榴瞧见她来了,吩咐小丫头一句,又让人端点心、茶水过去。
但凡奴婢都看主子的脸色,石榴见陈家姑奶奶对孟朵挺看重,自然也多了几分热情。再加上孟朵为人低调,干活麻利不显摆,跟她相处起来挺舒服,石榴排挤防备的心就没了多少。
孟朵在偏房跟小丫头说了一会儿子话,就听见廊下有动静。隔着窗纱瞧见一个半大小子往外走,后面缀着两三个丫头和婆子。应该是正月十五惹四丫哭鼻子的少爷,那个叫轩儿的。
“姑奶奶请你过去呢。”另一个小丫头挑着帘子进来。
孟朵忙站起身,进了正房看见陈家姑奶奶就靠在榻上,气色瞧着不错。
“请姑奶奶的安。”孟朵话不多,见了贵人更是不善言语。
“你来了。”陈家姑奶奶就喜欢她稳重安静的模样,“轩儿在我跟前闹了一阵,我倒有些乏了。今个儿不着急干活,我好长时间没出门,你跟我说说村子里的新鲜事。”
孟朵听了想了一下,只拣些喜庆逗趣的事说,陈家姑奶奶听得挺高兴。
不一会儿,石榴进来回话,说是前院的贵客打算明日一早走,碍于内院不好擅入,就不特意过来跟姑奶奶辞行了。(
“大爷怎么说?”陈姑奶奶听了问道。
“大爷也是这个意思,只让小少爷明个一大早跟着送客,学学待人接物的礼节。”石榴规规矩矩的回着。
陈姑奶奶听了这话越发的喜上眉梢,让孟朵去后面做活了。
旧年的时候孟朵没少出入陈府,从来没见过什么大爷。听陈家姑奶奶的语气,这位大爷应该是轩哥的父亲,这个家的男主人。
陈家姑奶奶远嫁京城,身子不好才回家乡休养。听丫头、婆子的谈话,似乎这大爷在各个地方都有生意,一年倒有几个月住在这边的宅子里。
不过孟朵只是来打零工赚几个家用,对于主家的事情并不关心。她不多嘴打听,依旧老老实实待在屋子里做活计。
一转眼就快要到晌午,孟朵起身去茅房。出来的时候听见有马嘶鸣的动静,还有人打骂的声音。
她不想多管闲事,在人家府里更不想有好奇心。可还不等她扭身回去,就听见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来,“胡闹,宝马良驹比你们都金贵,怎么能上鞭子?”
“大少爷,这马不吃不喝一个劲尥蹶子……”
“啪!”脆快地打嘴巴的动静,“大少爷教训你是抬举,竟然犟嘴!这马天下难寻,若是少了一根汗毛就等着拿你的头抵偿。”
“小人一定尽心尽力,请大少爷放心!”那人回话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惧怕。
孟朵听见什么宝马,又听见那大少爷的声音有几分熟悉,便往那边凑了两步伸头望过去。
一双犀利带着阴鸷的眼神正好看过来,吓得孟朵心下一沉,赶紧扭身慌里慌张的走了。
回到房间她细想方才那人的模样,恍惚中是个二十左右的男人。她印象最深的就是他的眼神,还有那苍白没有半点血色的脸,让人觉得有大白天遇见鬼的感觉。
她打了个寒颤,晃晃头把方才看见的情形忘掉。小丫头端着饭菜进来,她胡乱吃了两口就跟陈家姑奶奶请半日假。
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