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村是个半封闭的小村子,从这里到镇上要走上小半天,村里连个正经的大夫都没有。 [病了,都是用土办法治,求神问佛稀松平常。孟大在听见孟朵的话时有些诧异,不过很快就接受了。
他沉默了半晌说道:“我是这家的一家之主,以后再遇见这样的事情你不必出头。即便是豁出我这条贱命,也要护着你们!”
“要是大伯真得豁出命去,还如何护着我们?”孟朵叹口气幽幽的说着。
孟大闻言一愣,眼神变得幽暗起来,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孟朵等了半晌不见他再言语,就轻轻退了出来。有些话不能说得太直白,得让他自己想通了才成。
晚饭的时候孟大一直心事重重的模样,吃过饭就倚在门口坐着。
孟朵和小叔、小姑在屋子里躺着,迷迷糊糊睡了过去。突然,外面传来孟大的喊声,孟朵被惊醒忙坐起来披上衣服。
“大伯,你在外面吗?”她摸黑下地,靸着鞋子往门口瞧,不敢贸然出去。
“在屋子里待着,别出来!”孟大叮嘱一句,“蹬蹬”的脚步声一路往院门那边去。 [
孟朵听了不敢动弹,紧紧盯着房门。片刻,脚步声转回来,她紧张急了,顺手把炕边倚着的烧火棍子抄在手中。
“是我。”孟大的声音响起来,她立即长出了一口气。
话音未落,孟大推开门进来,瞧见躺在炕上的三春、四丫并未被吵醒,压低声音说道:“来了个小偷,被我撵跑了。”
孟朵听了心下一紧,想起上一世孟大把闯进家里的流氓打残废,因此入了大狱,最后落得房屋一间地无一垄。
“大伯……”
“你别怕!撵贼不追贼的道理我明白,你看好三春和四丫。”孟大的话让她松了一口气,“那条蛇太招人,我得想个法子才成。你们睡吧,我就在院子里守着。”说罢,他打开门走了出去。
孟朵闻言眼神闪烁起来,重活一次,不仅自己变了,就连大伯也不似上一世那般鲁莽懦弱。她年纪小,又是个寡妇,很多事不能出面,有大伯在前面周全顶好不过。她突然觉得未来的日子有了光明,踏踏实实回到炕上,香甜的睡了一觉。
第二天一大早醒来,孟朵里里外外都没瞧见大伯。等到她烧好了饭菜,把三春、四丫都叫起来,才看见孟大打外面进来,裤腿、鞋子上满是泥巴。
“我打了两只山鸡,一会儿你送到隔壁庞大和村长家。”孟大边说边找绳子把山鸡的脚和翅膀绑在一起,“昨晚上那人是黑六,庞大家的喜欢传舌,她要是知道全村就都知道了。”
孟朵闻言一怔,又听见孟大说道:“二哥不是托梦来说那蛇有灵性吗?我看是非常有灵性!昨个庞大家里的闯进来被吓晕,村长无缘无故被误伤,惦记偷蛇的黑六更是惨。昨晚上被窝里钻了十多条蛇,叫唤的满村子都听见了。看来这蛇还真不是谁都能惦记的,等着有缘人吧。”
“我明白了。”孟朵脑子里灵光一闪,捕捉到他话里的深意,不由得多瞧了孟大几眼。
“昨晚上我想了半宿,总算是想明白些道理。”孟大把手中的两只野鸡放在地上,看着它们无可奈何的栽歪在地上,“有些事光凭一膀子力气不成,还要动动脑子。不是我怕死,是害怕我追着二弟去了,你们的日子越发艰难。
我算是看明白了,真心待我们的人不多,嘴上说得好听心里却都在算计。老天爷送来一条蛇,二弟特意托梦,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只是我们的日子再坏又能坏到哪里去?索性放开手拼一回,光脚的还怕了穿鞋的?不过拼的不是性命,是脑袋!”
“大伯的话我听得不太明白,只乖乖照着大伯说得去做便是。因为我知道,无论到了什么时候,大伯都不会害我!”孟朵见他不似上一世那般懦弱,竟然动脑筋讲究起手段来,心中不由得惊喜。
都说这狗急了跳墙,兔子急了咬人。父母早逝,眼瞅着能帮忙养家的二弟突然生了重病撒手走了,一直被生活的重担压得伸不开腰的孟大越发窒息。他还没从二弟早逝的悲痛中缓过神来,便有人打起了孟朵的主意。村长明着是来帮衬,实则是来占便宜,倘若不是他事先去镇上打听过,或许还会一直把村长当成是救苦救难的大善人。
他见到庞大拿着刀冲进自个家里,对着一个年仅九岁的孩子下那么重的手,一直被压抑的火气登时爆发出来。当时的他确实是存了要跟庞大拼个你死我活的念头,可听见孟朵的话,想到自己要是真得死了剩下她们三个在世上遭罪,又觉得那样死了更窝囊,更不叫个爷们!
他想了半宿,心里多了些主意。偏生村里的无赖黑六听说孟家有条值钱的蛇,就动了念头想要偷走。依着孟大白日里被激怒的劲,不弄死他也要打他个残废。
可追到院门口孟大却改了主意,凡事都要过过脑子不要冲动才是。他家有蛇很值钱的消息很快就会传扬开,打伤一个黑六还有白六、黄六,得想个法子一次性解决才好。况且真要是把黑六打个好歹,反被诬赖上,他有嘴说不清反而会遭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