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叫什么名字?”顾清梅打量完,开口问道。
那妇人低眉顺眼地给她微微施了一个礼,动作竟然如行云流水一般文雅隽秀,说出口的声音也十分好听,“奴家娘家姓宫,小字锦书。”
顾清梅看到她的举止,又听她的谈吐,眉头不着痕迹地挑了一挑,随后挥了挥手,“三哥,你先出去!”
顾清泳便摇摇晃晃地转身离开了客厅。
顾清梅慢吞吞地说:“把妳买下来的人,是我三哥,他有没有跟妳说过,买妳是做什么?”
宫锦书的脸上顿时一红,但仍然咬着牙道:“知道!”
“俗话说得好,好马不配双鞍,好女不嫁二夫,妳可想好了,我不希望妳到时候后悔。”顾清梅本想让三哥随便找一个小寡妇就好,没想到三哥竟然给她找来这么一个一看就出身良好的女子,突然对她起了惜才之心,不禁语重心长地说。“我可是买妳来给人做小的。”
宫锦书的两只秀眸中突然便汪了两泡泪,但是她死死地咬着嘴唇,硬是不肯让眼泪流出来,良久,她硬生生地将眼中的泪水给逼了回去,这才开口道:“小姐,我若是但凡有法子活下去,也不可能去给人做小。您是主家,我不敢瞒您,我夫家姓齐,住在都城往西八十里的齐台子,我的丈夫是家中的老二,生前是做珍珠生意的,也算是家有恒产,因他常年奔波在外,我一直没能生养。三年多以前,他突然得了急病死了,家产被大伯霸占,还把我赶了出来。”
“我出来之后,才发现自己怀了身孕,我找回去,希望他们能看在这点血脉的份上,给我条活路走。可是我那大伯一家却说我这孩子来路不正。我带着个孩子,不好找活,东家都不要有这么小的孩子的,多养一个人不说,还什么活都干不了,这一年来,只靠着我给人浆洗衣裳赚些铜板,勉强糊口。孩子眼瞅着就大了,吃要钱,穿要钱,他若是个女孩,我也就不想什么了,可他又偏偏是个男孩,我这当娘的好歹也得为他谋个前程,至少也得找个能让他念书的人家。”
顾清梅听了,不禁奇怪地问:“不是说,卖身为奴的人,不能考功名吗?”
“我知道!”宫锦书的眼泪终于忍不住了,刷地一下淌了出来。“我知道,我若是卖了身,他就是奴才的孩子,此生此世也考不了功名,但是他若是识了字,哪怕是将来给东家看铺子,或者当个账房先生都行,总不至于跟着我这个没用的娘亲饿死。”
顾清梅想了想,突然间有些为难,没想到眼前这个小寡妇竟然能有如此见识,旋即叹了一口气,“罢了,只要妳肯帮我做一件事,事成之后,妳这张卖身契我就还给妳,再脱了妳的奴籍,让妳儿子日后可以去求取功名!”
宫锦书不可思议地抬眸看着她,“小姐,妳……妳说的是真的?”
顾清梅神情凝重地点了点头,心中暗道,就当自己日行一善吧,“妳先安置下来吧,有什么事情吃了饭再说,好看的小说:。”
众人吃了饭,下午的时候,马云裳给几个人量了尺寸,顾清梅和她一起去了成衣铺,本想给众人先一人买两件现成的衣裳穿着,没想到成衣铺里竟然没有现成的衣裳,都得定做,只得又去了布庄,买了些布料回来自己做。
好在家里的女人不少,都会做针线。
顾清梅特地买了很多绉纱的料子,以及那种特别轻薄的素色绸子。
众人都洗了澡,换了衣裳,一番打扮下来,竟然还挺像那么回事。
众人正在忙着,却听随意的声音响了起来,“恵大奶奶,您别乱闯啊,好歹让我给您通报一声!”
紧接着便响起一个轻柔却不留情面的嗓音,“你这小猴崽子,少跟老娘这充大瓣蒜,慕容家的地方,除了祖先祠堂,还没有我到不了的地方,又不是正经主子,用得着你来通报吗?”
顾清梅也是个喜欢小孩子的主儿,看见小孩子都恨不得逗一逗,今天出去,便给宫锦书的儿子买了不少小孩子穿的衣裳和玩具什么的,正逗着孩子玩。
听了这个声音,她眉头便是一耸,心中不禁冷笑起来,这还没到哪儿呢,就有上门来踢馆的了,真是不知道这慕容家到底乱成了什么样。
说话间,就见一个模样干练的老妈子走了进来,这老妈子身上穿的衣裳非主非仆,是一件芙蓉团花的淡青色桑绸长款衫裙,衫裙的下摆在膝下的位置,里边穿着月白色的绣罗裙,一双锦缎高底绣鞋,身后还带了两个随侍的小丫鬟,气派十足。
她就是嘉郡王妃身边十分倚重的恵茹,说起这个女人,也没什么来历,不过就是王妃的陪嫁所出的家生子,因为自小就机灵,所以很得王妃的赏识,后来长大以后又给许了门好亲事,便让她做了身边的管家娘子。
“呦,几位姑娘忙着呢?”她进来以后,见到屋子里一群大小丫头,很随意地笑了笑,便往主座上坐了。
见她竟然一屁股就坐到了主座上,顾清梅的面色顿时就沉了下来,摆摆手,轻声道:“妳们先出去,在门口候着!”
那几个小丫鬟赶忙全都忙不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