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辽白从沈影青房中出来时,脸色很差,楚愆阳半搂半抱着他,皱眉向问皓道:“沈影青已是如此,那父亲呢?”
问皓摇了摇头,道:“族长至今未醒,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他的伤已然都好了,脉象也十分稳定,我思虑许久,可能原因……与沈影青为何失忆相关。”
沈辽白深吸了一口气,道:“若仅仅是失忆便也罢了,怕只怕还有什么旁的病症未曾发作,他们身边有没有什么东西?影青向来稳重,想来你父亲也不是莽撞之辈,他们应当还留下什么线索我们还未发现。”
问皓怔了怔,他当时赶来是心焦族长的伤势,倒是没有考虑到这一点,也没有问过,此时连忙道:“我去问一问,好看的小说:。”说罢便离开了。
楚愆阳带着沈辽白进了屋,沈辽白虽说已能下地行走,但身体依旧虚弱,赶了大半天的路,好不容易见到沈影青,却发现沈影青失忆,心中自然很不好受,此时看起来便愈发疲惫黯淡。
楚愆阳让他在榻上躺下,沈辽白拥着被,轻声道:“不必管我,你还是去看看你父亲罢。”
楚愆阳摸了摸他的脸颊,触手冰冷光滑,他犹豫片刻,俯□在沈辽白额上吻了吻,道:“我马上就回来。”
沈辽白这些日子来早已习惯了,也不再像初时一般总是尴尬闪躲,闻言点了点头,便闭上了眼。
他原本只是想小憩片刻,却不想睁眼时已是深夜了,身旁小几上亮着灯火,楚愆阳正盘腿坐在小几旁,凝神看着什么。
注意到他的动作,楚愆阳放下手中的东西,过来将沈辽白扶了起来,道:“我吵醒你了?”
沈辽白微微笑了笑,看气色却比下午时要好得多了,“没有,你父亲怎么样?”
“还是没有醒,不过的确如问皓所说,脉象稳定,应该没什么大碍才是。”楚愆阳见他精神尚好,便取了隐囊让他靠着,从那小几上取过一卷破旧的纸张递给沈辽白,“这是问皓找到的,将他们救回来的寨民说,他们身边除了几块砖块和一些零碎的工具,便没有其它了。”
沈辽白接过那卷纸,有些讶异地道:“砖块?”
楚愆阳点了点头,“这卷纸便是从砖块中取出的,那些砖块应当是藏经砖。”
藏经砖十分罕见,可分为有字无孔和有孔无字两种,一般形制为长一尺二寸,宽八厚三。有孔的塔砖侧面有圆孔,直径约六分,深四寸,下端封闭,中藏佛经,再以木块封闭,大多为青色,砖身粗糙,这种藏经砖价值珍贵,沈辽白也仅仅是在书中见过描述,便是楚愆阳,也是第一次见到。
沈辽白展开纸卷,这纸卷上描述的却不是经文佛法,而是一副海图,海图之下只有寥寥数字,乍一眼看去叫人不明所以。
“这是……蓬莱?”沈辽白扫了一眼海图,便将注意力放到图下的标注上,模糊不清的蝇头小楷只写了“蓬莱仙岛”四字,沈辽白皱起眉,“这是什么意思?”
楚愆阳指了指上面的海图,道:“我看过了,这副海图上的岛屿并不是秦、汉之君巡幸过的那个蓬莱,就图上地形而言,应当也在渤海附近,但具体位置却不可考了。”
沈辽白迟疑道:“这是要我们去寻真正的蓬莱岛么?”
楚愆阳将海图收起,坐在床榻边道:“你白日里为何说,他们可能会有别的病症?在我看来,即便失去记忆,只要人无大碍,那么待回家后,慢慢调理休养,或许哪日能恢复也未可知。”
沈辽白沉默了一阵,他消瘦下来的侧脸在烛火下,显出几分暖色,只是眼下却有着淡淡的青痕,显得他十分憔悴,“影青他不是忘记了家人那么简单,确切来说,他过去所有的记忆已经都消失了,失忆是否会如此彻底姑且放在一边,但假如是你失忆,你会忘记刺青是什么东西吗?”
楚愆阳眉头微微皱起,“你的意思是?”
“恐怕连普通人都知道的东西,他也在慢慢忘却,假如真是如此的话,再过不久,影青就会如同初生婴孩一般,什么都不懂了。”沈辽白低声道。
他下午因着焦急,向沈影青讲了不少幼年时发生的事,沈影青一律默不吭声地听着,没有任何反应,当他提到他们兄弟二人身上都有刺青时,沈影青蓦然开了口,他竟是一脸困惑地问他,刺青是什么,沈辽白初时还以为他只是不记得自己身上有刺青,但后来才发觉,沈影青是根本不明白刺青这个词的意义,。
“所以……我才如此忧心。”沈辽白长长吸了口气,只觉此时手脚冰凉,忍不住微微蜷缩起来。
楚愆阳握住他的手,掰开有些泛白的手指,再与自己十指交叉拢入掌心,低声道:“总比丧命在墓中要好得多,更何况我们还有线索,譬如那棵树,又譬如那个‘含章’。”
提到含章,沈辽白侧过脸来,道:“有含章的消息了吗?”
楚愆阳摇摇头,“暂时没有,含章性情大变,我怀疑也是那树枝在其中起了什么作用。”
沈辽白道:“我很在意含章最后说的话,他说,他告诉过我们他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