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辽白醒来的时候,正是天色熹微,乳白色的雾气在不远处的湖面上缓缓流动,空气中弥漫着微腥的泥土气息,脸颊旁,一簇洞冥草垂下叶片,上头的光芒如同璀璨星光,在狭长叶片上缓缓流动。
他一时间忘了呼吸,直到一只微凉的手碰到了他的面颊,楚愆阳的声音在他上方响起,“醒了?地上露重,起来罢。”
沈辽白睡了半宿,精神虽养足了,身上却隐隐酸痛,他揉了揉臂膀,慢慢坐起身来。
楚愆阳坐在他身旁,正凝神望着那处湖水,察觉到沈辽白的动作,便从包囊中取出水和些许食物来,放在沈辽白膝上。
沈辽白看了看四周,秦召南不在,其余几人还在休息,他小声问道:“秦君呢?”
楚愆阳道:“他去探探周围的环境,没有走远,不碍事。”
沈辽白松了口气,尽管这儿如同仙境,他的内心却依旧惴惴不安,因而睡的浅,一早便醒来了。
怕打搅到另外几人,沈辽白指了指湖边,示意自己想过去洗漱,楚愆阳点了点头,轻声道:“小心一点。”
沈辽白将膝上的水食放在一边,起身走到湖边,湖面上总有雾气飘荡,故而看不清这湖的具体大小。他将手伸进湖水里时,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这湖水冰冷至极,仿佛直接将手伸入冰中一般,他皱起眉,草草用水泼面,洗漱一番,适才转头往回走。
转身没走两步,便正巧遇上探查回来的秦召南,见他一身衣裳上沾满了草叶树枝,看起来颇为狼狈。
“怎么?”沈辽白讶异道。
秦召南喘着气,摆了摆手,道:“没什么,那边儿地形不比这儿平坦易行,故而探路时遇到了点麻烦。”
两人一同回到原处,含章和问皓已然醒了,秦召南拍掉衣裳上的枯叶,垂腿而坐,懒洋洋道:“这片洞冥草外全是密密匝匝的树林子,没什么路,也没见到任何活物。”
他语气轻松,但这话语中透露出的信息却不得不让人动容,问皓皱眉道:“真的一个活物都没有?”
他虽对风水玄学不善精通,却也能粗浅地看出此处是块儿藏风纳水的地方,按理说应该有不少活物因着地上的生气而聚集到这里才是,其他书友正在看:。
秦召南“哗啦”一声打开扇子,也不管冷热,径自扇了起来,一面道:“我还能骗你不成。”
楚愆阳微微眯起眼,道:“我看确是如此,这儿安静得过分。”
众人闻言,俱都沉默下来,的确,无论是这片洞冥草地,还是草地外黑黢黢的密林,都毫无声响,即便是冬季,山里一点儿声响都没有也未免太过诡谲,叫人不由得心生畏惧。
沈辽白脑中立刻浮现出昨晚那幕叫人瞠目结舌的场景,问道:“可是因着那声怪啼?”
秦召南手上的折扇扇得呼呼作响,叹气道:“若是如此,那怪物怕是难对付了,也不知就我们几个能不能讨得了好去。”
楚愆阳皱了皱眉,看了眼秦召南,道:“你不冷么?”
秦召南怔了怔,看了一眼扇子,终于停了下来,将扇子合起来插在腰间道:“对不住。”
楚愆阳替沈辽白拢了拢衣裳,道:“这儿的确有些不对劲,不能停留太久,召南,这周围可有何出路?”
秦召南思忖了一会儿,摸了摸下巴犹豫道:“这附近倒没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不过我隐约看见前方有一个山洞,只不过距离有些远,我便没有再往前去查看。”
几人商量了一番,便决定先去秦召南所说的山洞看看。
那处山洞在密林之中,沈辽白试着摘下洞冥草的叶片,倒真如楚愆阳所说,那星星点点的光亮过了一阵便黯淡下去,果真是离不得主干的,沈辽白只得重新取出蓬火。
这密林中不比昨日上山之时,没有前人踩出的小道,走在最前面的含章便用陌刀将密密匝匝的枝叶砍去,岭南气候温暖潮湿,便是冬季,这山上的草木也没有枯黄,而此处更是茂密至极,树冠相连,几乎看不到天空。楚愆阳便也没有将来福放出去,来福站在楚愆阳肩上,警惕地四处张望。
招财照例缩在沈辽白兜帽中,然而沈辽白总觉得它有些不对,仿佛有些焦躁似的,不停地在兜帽中来回扭动,时不时就用喙轻轻地啄沈辽白的耳朵尖,虽然不疼,但沈辽白的耳朵很快就被啄得一片通红,微微发烫。
楚愆阳一直走在沈辽白身旁,他瞥了眼沈辽白的耳朵,问道:“招财怎么了?”
沈辽白摸着耳朵,有些不安地道:“我也不知,但恐怕……”他话尚未说完,便被来福的唳鸣打断,与此同时,招财忽然在兜帽里用力扑腾了一下翅膀,跌跌撞撞地挣了出来,惊惶地向枝桠间扎去。
沈辽白还未来得及反应,手中的蓬火也骤然熄灭了,这一切都仿佛发生在弹指之间,在眼前的景物陷入黑暗之时,他只觉腰间一紧,楚愆阳将他拦腰搂住,猛地扑向了地面,沈辽白的皮肤擦过矮小灌木坚硬的树枝,划出了好几道细小的伤口,然而他对此毫无所觉,此时此刻,他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