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住,”沈辽白小声地道歉,“方才在外面有些慌乱了。”
楚愆阳倒是没有怪罪于他的意思,确实也不该把他一个人留在外头,毕竟外面也不是必定就安全的。他取过沈辽白手中的蓬火,现下已经十分黯淡了,淡的只能看清眼前人的脸。
“啧。”楚愆阳略微不耐地轻嗤一声,从腰囊中取出那只细小瓷瓶,倒出那药丸来捏碎了一小点丢进纱袋里头,只见沙袋中蓬火骤然骚动起来,原本黯淡的光随着这阵骚动明亮许多。
他举着蓬火往四周一照,沈辽白得以看清四周的情形,他们的脚下,在毒尸前面不远的地方摆满了酒缸似的陶罐,缸口一律用黑色麻布扎紧,黑黝黝的,光看着便感觉阴气沉沉。
沈辽白当然不会天真到认为陶罐里装的是酒,大致数了一下,差不多有百来个,“这里面该不会都是毒尸吧?”
楚愆阳点点头,“这是苗疆那儿传来的巫术,将活人塞入缸中,再投入蝎子、蛇、壁虎、蜈蚣、蟾蜍五种毒物,再用黑色麻布扎紧,埋入地下。活人在毒物的噬咬和窒息中死亡,这种方式下死亡的人,怨气不散,使得尸身变成了毒尸。”
沈辽白头一回听说这么残忍的死法,倒有些可怜底下的毒尸了。
仿佛看透了他的想法,楚愆阳继续说道:“他们已经不是人了,顶多就是一具会走的尸体,与外面的腐尸并无区别,你不杀它,死的便是你。”
沈辽白轻轻地应了一声,按下心中的一丝同情心道:“对了,方才我发现外头的那扇拱门边缘似乎是玉石做的,上面刻了许多奇怪的图案,好看的小说:。”
楚愆阳听闻立即蹙起眉头,“难怪你走近了方才感觉到毒尸,那图案怕是用来封住里头毒尸的气息。”
“什么?”沈辽白听的奇怪,“有这样的必要吗?”
楚愆阳盯着底下嚎叫的毒尸,浅色的眼瞳里冷光流动,“也只有你这种门外汉才会这么想。用符文封锁毒尸的气息,不过是想让进墓的人放松警惕,毫无戒心地踏入这间墓室成为毒尸的猎物罢了。”
沈辽白听得皱了皱眉,这时底下传来簌簌的响声,沈辽白往下一看,立即紧张地向后靠了靠,原来那具毒尸在下头守的不耐烦,开始学着沈辽白的样子,抠着孔洞往上爬。大概是在缸里蜷缩太久了,它的手脚并不灵活,一直没有准确地踩到孔洞里。
“你不是说,用化尸水就可以杀死他们吗?”沈辽白望向楚愆阳。
“我只是说可以杀死他们,”楚愆阳淡淡地说:“但没有说我带了。”
沈辽白一时语塞。
楚愆阳摸出一颗血珠交给沈辽白道:“这只从毒缸里出来没多久,还算好对付,一会儿我去同它纠缠,你下去之后,将这血珠往远处扔好引开他,这样我也可以出来了。”
“你小心些。”沈辽白嘱咐道,其实依着楚愆阳的身手,大可以轻易脱身,只是带着他,才要处处小心,事实防范。
楚愆阳脚尖踩着孔洞下去,几步便窜到毒尸身后,手中的丝线瞬发,绕上毒尸的脖子缠了好几圈,刀片立即没入毒尸的脖颈之中,硬生生地向后拽去。
沈辽白趁机往下爬,他爬的急,脚踝隐隐作痛,又来不及看下头的孔洞,好几次都险些跌落。爬到一半,身后蓦地传来一声陶罐破裂的声音,惊的沈辽白差点掉下去。他回过头,原是毒尸举起干枯的手掌朝着楚愆阳抡去,结果楚愆阳一躲,它便抡碎了附近的三个罐子,又狠狠地在地上砸出一个坑来。
从破掉的陶罐里爬出三个毒尸来,第一个毒尸的胸口有一个偌大的洞,想来是被刚才那一掌抡穿的,它却毫无察觉。
在蓬火黯淡之前,沈辽白看清了毒尸的真实面目,身上的肉黑且烂,像一层薄纸覆盖在骨头上,干瘪地可以看见骨头的形状,眼睛完全腐烂,只剩下空洞的眼眶,深黑不见底,浑身的脉络呈鲜红色,在黑底皮肤的衬托下很是明显,仿佛受了什么刺激似的,它一扫方才的迟钝,快速向楚愆阳跃起。
沈辽白也总算明白这毒尸是有多强悍了,光看它跳跃的高度便已是见所未见,更何况这毒尸一看便知浑身皆是剧毒,它身上被楚愆阳割破的伤口里头只流出一些深色的毒液,落到地上便发出细微的烧灼声,地面立即烧的焦黑。
方才一只毒尸尚能勉强应付,现下这四只毒尸动作迅捷,再加上时不时还要顾着沈辽白,对于楚愆阳来说稍有些吃力。他拈着手中的薄刃,后退了两步,而毒尸则皆朝他猛冲过来,带着腥臭气味的掌风在耳边蹭过,拍到身后的墙上,震落一方土石。
楚愆阳跃到毒尸的身后,丝线绕上毒尸的脖颈,想要将他们绑在一起,谁想毒尸竟挣扎着直接用手拉住丝线,丝线嵌入它的肉中,划掉一大部分皮肤,奈何它完全没有知觉,楚愆阳来不及收手,反而被毒尸拉到跟前,口一张,一口黑臭的毒液就朝他的面门扑去。
他立即松开丝线,退到后头,毒液擦着他的肩头而过,肩上的铁甲片变成黑色腐化。还未等楚愆阳站稳,另一只毒尸已经窜到他的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