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老人们说这山里有大猫,上山打猎的人没几个能活着回来的,久而久之就没人敢上来了,”张三劈开前面拦路的树枝继续说道:“可近来天下不太平,本就缺吃少穿的,那些个当官的还时不时来征粮,于是我们村里有几家穷的吃不上饭的人家被逼的没法儿,进山打猎来了,到现在一月有余,连尸首都没找到。”
沈辽白停下来喘了口气,放眼望去满目绿意,耳旁听见奔腾的水声,应该是一处瀑布,因而连空气都带着淡淡的湿气,“我看这山林不深,真的有大猫?”
张三挥舞着手中的柴刀:“谁知道呢,反正我是没见着,喏,前面就到了。”
他们用了两个时辰爬到山顶,又花了一个时辰前往上一伙人与张三告别的地点——一处悬崖。
沈辽白扶着悬崖边的巨石,黑压压的阴云近的仿佛触手可及,狠厉的山风吹得他一个踉跄,险些跌落悬崖去,这一惊倒使得身体消去大部分疲惫。
这处悬崖已是山顶最高处,站在上头很利于查看地形,只见此处山峰连绵,附近的山脉合拢来,形成一处山坳,而在不远处,一条巨大的瀑布奔流直下倾泻进山坳。
“群山合围,中有活水,蕴其气也。”楚愆阳轻吟道:“是这里了。”
沈辽白粗浅地读过一些关于玄学的书,因此也能明白个大概。气,生气,据说把尸身埋在拥有强大生气的地方,便可保持尸身不朽。每座山的生气都有固定的走向,而眼前这个山坳,应该是周围群山生气的一个汇聚点。那条瀑布则起到界水的作用,将所有的生气围拢圈在这山坳里。
问皓从包袱里取出金子塞到张三手里道:“行了,就到这里,你可以回去了。”
张三拿着钱,直愣愣地盯着问皓,“这可不行,我答应姊姊要把你们安全带回去的,。”
“不必,我们自有安排,”他从袖中取出一封信,交给张三道:“若以后有人来寻我们,就将这信交给他。”
张三看了看眼前的几个人,从一开始要来后山时,便收拾了行囊一并带过来,看样子本来就没打算回去,也罢,“我暂且先回去,沿途留下记号,到时郎君寻着记号回来,还请万事小心。”
楚愆阳在悬崖上负手而立,凌冽的风撕扯着他的袍角,他带着惯有的淡漠神情微微颔首,竟有些睥睨众生的意味。
“山坳下雾霭浓重,切勿贸然下去,去查看一下有没有其他的路通到下面,”楚愆阳又看了看沈辽白与宋千程道:“你们就待在这里。”
宋千程待他们走远,适才伸伸懒腰道:“不用干活倒也乐得清闲,沈兄在此稍等,某去解个手。”
说罢便小跑着去了,只余沈辽白等在原地,看山坳下的重重雾霭,较之平时看到的浓雾似乎要浓稠一些,像乳白色的丝线层层缠绕,恰好蒙在山坳之中。
“诶,你们快来,快来……”
不远处传来宋千程的叫声,听起来挺着急,沈辽白有些后悔刚才没跟着宋千程一起去,万一他出了事可如何是好。
所幸宋千程完好无损,正站在一棵大树边朝沈辽白招手,其他的人听到叫声,也纷纷赶了过来。
“秀才,你瞎嚷什么呢?”含章不满道。
宋千程指了指旁边那颗大树,只见树上系这一截粗麻绳,麻绳的另一端则垂入山坳,没在雾霭里头看不到了。“还有,”他示意众人看山崖下面,在峭壁上钉着一枚拇指粗细的钢钉,“你们说上一伙人有没有可能从这里下去?”
问晧把垂在坳中的麻绳收起来,顶多就是三根长麻绳系在一起,并不是很长,他看了看楚愆阳,问道:“我下去看看?”
楚愆阳点点头。
含章夺过问晧手中的绳子道:“你好好待着,我先下去瞧瞧。”
他把绳子系在腰带,接着双手握住绳子,踩在钢钉就下去了。
沈辽白看着含章的身形没入雾霭之中,很长时间没有动静,只有问晧握在手中的绳子正一点点地往下放,少顷,绳子突然剧烈地晃了几下,把沈辽白吓了一跳,唯恐含章出事儿,“怎么回事?”
“没事,”问晧看看手中余下的几尺绳子,看来山坳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深,“是暗号,下面安全,可以下去了。”
沈辽白适才松了口气。他跟在宋千程的后头下去,这峭壁连处踩踏的地都没有,幸好隔个几步就有一根钢钉可以借机使上一点力气,倒也不算难爬。也不知是天色愈发阴暗,还是因为雾霭的关系,山坳里灰蒙蒙的。含章做了几个火把,分给众人拿着。
这山坳是生气汇聚地,因此树木生长的尤为茂盛,枝桠盘根错节,乌黑一片罩在头顶,连虫子都比外头长的大许多,看上去有些渗人。
因着楚愆阳说里头可能会有泥沼,沈辽白踏着厚厚的枯叶走的格外小心,山坳倒是静谧得很,只听见他们踩碎枯叶的声音和不远处的瀑布声,越是如此,沈辽白越是觉得不安。
脚下突然踩到什么硬物,沈辽白停了下来,意识地下移火把去看,便看见一具腐烂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