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凝霜是被服侍惯了的,男人帮女人拿外套在她心里是最基本的绅士修养,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但在外人看来,燕冠群的殷勤举动似乎有些暧昧了。站在灯影里的冷飒见状,眼眸一黯,本来就存在感极差的她,将存在感压得更低。
微风摇庭树,漆星照冷月。乱云低夜幕,疾风舞白雪。
迈进皑皑的冰天雪地里,雪厚的地方甚至能没过冷凝霜的小腿,她和燕冠群并肩绕着慈元殿的庭院漫步。
冷凝霜心想,若是这画面被白兔看见了,那货一定会气得跳起来。
“在想什么?”燕冠群望着她神游太虚的脸。眼眸微凝,沉声问。
“想我相公。”冷凝霜干脆地回答,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
燕冠群对于这个答案只是心脏重重地一沉,很是不平衡,却没有半点意外。薄如刀的唇冷峻地抿起,顿了顿,他冷笑一声:
“他到底哪里好,值得你这么无时无刻地想着?!”
“我也没有无时无刻地想着他。不过他对我的确很好,不会有人比他对我更好了。”冷凝霜浅笑着回答,她唇角勾起的温柔让燕冠群觉得极其刺眼。
他冷哼一声,生硬地问:“比如呢?”
冷凝霜显然没想到他会这么问,愣了愣,摊开手掌,扳着手指头,。如数家珍地回答:
“比如他只有我一个女人;后宫的所有钱财全部由我打理,他从不插手;就是连国库的钥匙和账簿,我与户部尚书也是一人持一份;我管多了他不会嫌我烦,我懒得管他也不会埋怨我懒;无论我说什么他都听;最重要的一点,在他的心里,我永远排在第一位,他认为我和孩子比他自己还要重要。没有男人会像他一样。更不会有一个皇帝能做到他这种程度,有时候我都觉得他挺伟大的。”
燕冠群的眉角在狠狠地抽搐着,一双含着不甘的星眸在直勾勾瞪着她。须臾,只觉得心窝里火冒三丈,就像有一只猫爪子在挠他似的。他绷紧了嘴唇,重重地冷笑一声:
“若是他知道你是这么评价他的,我都能想象他一定会得意得飞起来!”
“我才不会当着他的面说这些。”冷凝霜扬眉回答。
燕冠群低下头,愤愤地迈着脚步,似乎在生闷气,良久。忽然看着自己在雪地上留下的脚印,从牙缝里沉声吐了句: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些小事,我也能做到!”
回应他的是冷凝霜的不以为然:“我还说我能从这里飞出去呢,也要能做到才行。”
一腔火起,燕冠群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你以为我是在开玩笑吗?”
冷凝霜偏过头,扬眉,看着他问:
“你不是开玩笑的?”
“我是认真的。”燕冠群从牙缝里一字一顿、严肃认真地回了句。
冷凝霜闻言。忽然停住脚步,站在雪地里,眉心微敛,直勾勾地望着他。似在仔细观察打量着他,良久,遗憾地含笑摇头道:
“你不行的,你太沉重了。要想毫无保留地去爱一个人,必须要感情纯粹才行。而你,不止是心早已不再纯净,你的眼里也背负了太多。像你这样的人,到最后不是你的心会给你的感情蒙上一层阴影,就是你的感情会让你的心添上一层沉重。”
燕冠群呆呆地望着她,她的话就像是一根冰冷坚硬的刺,狠狠地刺进了他的心脏,让他的心脏随着急速地下沉,撕扯般地疼痛着。
这疼痛似伤害了他周身上下的全部血管与神经,仿佛所有的血管在一瞬间全部破裂,让他有种倒流的血液被胸腔内团起的怒火,全部蒸干殆尽的感觉。
他阴鸷地瞪着她,一双黑漆漆没有一丝光亮的眼眸这会儿竟燃烧起了骇人的火焰。他仿佛瞪着毕生最憎恨的仇敌般死死地瞪着她,森冷地怒道:
“别说得好像你什么都懂,自以为是!”
说罢,炸毛的公狮般,气冲冲地大步走了。
冷凝霜望着他怒气勃发的背影,顿了顿,瞧不起地扁扁嘴:
“约我出来不就是想让我说点能敲你一棍子的警示箴言嘛,这就生气了,什么心理素质,嘁!”
不屑地冷哼一声,翻了个白眼,转身回去烤火去了。
“这又是怎么了?”远远侍候在一旁的云蔷见燕冠群气冲冲地走了,冷凝霜回屋烤火去了,满头雾水地问。
冷飒满心沉重地闭了闭眼,接着,深深地叹了口气,却吐不出心窝里的燥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