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凝霜在寝殿内脱下披风,重新整理了一下妆容,才和白兔带着孩子前往寿安宫。
两人没有乘坐轿辇,而是携手走在宽阔平坦的宫路上,一个是为了让她熟悉一下宫里的环境,一个是想说说话。
双胞胎手拉着手跑在前面,好奇地东张西望,把跟在后面伺候的宫人忙得团团转。
这热闹的情景让白兔发自内心地笑了笑,这森冷孤傲的皇宫,果然还是有娘子和孩子在,他的心才会完全地放松下来。低头看了看掌心中娘子白皙的手,笑眯眯道:
“娘子,真像我以前说的,你化了妆更好看了。不化妆时好看,化了妆更是美得让人惊艳。”
冷凝霜看了他一眼,哧地笑了:“油嘴滑舌!”
白兔嘻嘻一笑,顿了顿,轻声说:
“等会儿到了寿安宫,若是华太后出言为难你,你也不用顾忌什么隐忍着。华太后从以前开始就很难应付,别让她欺了你。她成为太后只是因为她从前是皇后,你才是后宫之主。”
冷凝霜没想到他最担心的居然是这个,心头一股暖意划过,莞尔一笑,刚要说话,就在这时,一抹艳丽的身影从拐角处的海棠花中转了出来。
华凤身穿一袭湖蓝色绡绣海棠春睡轻罗宫衣,乌黑秀丽的长发梳成娇媚的堕马髻。脂粉浅匀,蛾眉淡扫,恍若疏云之映淡月般端庄、清丽、秀美。一根金镶玉步摇上面的蝶翅随着她婀娜的步态撩人地颤动着,在热烈的阳光下闪得人眼花。
她笑盈盈地迎上前,姿态优美地跪下来,用圆润娇嫩的嗓音脆生生地道:
“凤儿参见皇上!”
白兔皱了皱眉,难得能和娘子独处的时光,却被这个女人给打乱了!上次她差点害死他娘子儿子的那笔帐他还没跟她算,现在她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握着冷凝霜的手。他冷冷地看了华凤好一会儿,直到她跪得膝盖疼痛,才沉声说:
“起来吧。”
华凤在心里暗自舒了一口气,她知道华家便是自己的靠山,皇上果然还是顾忌她的娘家,不敢对她怎么样。
“谢皇上。”华凤站起身,细长的睫毛忽闪着,娇怯地看了白兔一眼,抛出一枚秋波,用饱含期待的柔媚语调含笑道。“皇上,您都好些日子没来凤仪宫看望臣妾了。臣妾最近这些日子只觉得这心里空荡荡的,难受得紧。今日总算得见皇上龙颜。臣妾好生欢喜。”
白兔的脸刷地绿了!
这是诬陷,**裸的诬陷,他发誓自从华凤入住凤仪宫,他就从来没到凤仪宫去过!
这个女人居然当着他家娘子的面,如此直白地调戏他。老虎不发威,你当我家娘子是小白猫么?!
“娘子……”他哀怨地向冷凝霜投去可怜巴巴的小眼神,那意思,人家被调戏了,娘子你要为人家做主啊!
一声“娘子”顺着耳膜刺进华凤的心脏,她狠狠地咬住嘴唇,。眸光里闪过一抹不甘和薄怒,但她必须得忍耐。
目光流转,落在冷凝霜身上。她若无其事,仿佛几个月前去汉国杀人的不是她一样,那清亮的眼神,澄澈又欢喜,对着冷凝霜。满脸热情地笑道:
“听闻皇上把远在汉国的姐姐接回来了,这位就是姐姐吧。姐姐果然是个标致的妙人儿,也难怪皇上心心念念着姐姐。”
她噙着笑,上前亲热地挽住冷凝霜的手臂:
“听闻姐姐生长在乡间,又是刚进宫,宫里这么大,恐怕会让姐姐觉得生疏。妹妹虽年轻,却比姐姐早进宫一年,姐姐今后若有什么不明白的,尽管来问妹妹。姐姐放心,今后姐姐既然与妹妹一同侍奉皇上,妹妹必会待姐姐情似长姊,和比骨肉,喜则同喜。姐姐今后千万不要客气,若是觉得闷了,每天尽管到妹妹宫里来坐坐。”
先来者宽容外来者一般高高在上的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主子。
话说,贵妃应该每日去给皇后请安吧,怎么到了华凤嘴里,却改成了皇后每天要去贵妃的宫里坐坐?成心颠倒主次吗?
冷凝霜眼里寒光一闪,唇角挂着淡淡的笑意:
“能听到妹妹这样说,姐姐这心里自然开心,不过……”
华凤一愣,笑问:“姐姐,不过什么?”
冷凝霜笑意盈盈地拂开她挂在自己胳膊上的手,转过身,对着她柔和地道:
“因为皇上已经立姐姐为后了,妹妹你又是个知礼的,姐姐既然看到了就不能不说。妹妹,你我二人今日第一次相见,我是皇上的正室,你是皇的上侧室,即使是在民间,那妾室初次见到正室,也是要给正室磕头请安的。
宫里是个礼仪严谨的地方,总不会连民间都不如吧。妹妹就算位及贵妃,在这宫里尊贵无比,可在本宫面前,妹妹的这个贵妃难道不是妾的意思吗?看妹妹也是读过许多书的才女,总不会连民间的妾室都不如吧。难道书里没有教过你,妾在正室面前,该怎样恪尽本分吗?”
至始至终,她都是用温柔含笑的语气,让人感觉不到一丝她是在责怪或是在欺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