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家姐弟走后,冷凝霜提着姚仙仙死活不肯拿走的一篮子鸡蛋进了厨房。白兔系着围裙,正在案板前收拾刚捞上来的活鱼,一手按住鱼身一手提起菜刀,歪着头在犹豫,不砍晚上没饭吃,砍了又觉得太残忍。他死按着那条鱼足足思考了半刻钟,然后那条鱼因为缺氧,挣扎了几下不动了。
白兔愣了愣,接着眉开眼笑,鱼是自己死的,不是他杀的,乐淘淘地开始刮鳞去鳃,开膛破肚。他的心理活动全写在脸上,冷凝霜满头黑线,走过去放下鸡蛋,把姚仙仙的来意告诉他。
白兔皱皱眉,不太乐意上午时被人打扰,影响他做家务,但他向来是娘子说什么就是什么,便答应了下来,笑盈盈地揭开一旁的汤锅,舀出一勺鲫鱼汤吹了吹,送到她嘴边:
“来,娘子,试试看味道!”
冷凝霜微怔,张嘴喝下,眉一扬:“好喝!”
白兔顿时笑得见牙不见眼。
就在这时,外边传来一阵诡异的鸟叫,冷凝霜微怔,出去看时,只见西墙上竟蹲了一只雪白的鸮,盘子大的脸,一双金色的大眼睛正在直勾勾地盯着她,样子呆呆的,似乎有点没精打采。
冷凝霜还没来得及说话,桑葚子就从屋里颠颠地跑出来,欢天喜地地道:
“阿呆,你来啦!”
雪鸮阿呆白了他一眼,用喙挠挠羽毛,才不紧不慢、不甘不愿地扑棱着翅膀飞到桑葚子肩头,半眯起眼,一脸懒洋洋的样,。桑葚子笑嘻嘻地从它的脚上解下一只小竹筒,取出里边的纸卷展开,却当时黑了脸,愤愤地道:
“我还以为找我什么事。牛鼻子老头又给我接私活!”
冷凝霜伸手去搔阿呆的翅膀,阿呆也没反对,眼睛眯得更深。
“你师父给你写信了?”她笑眯眯地问。
“嗯。”他闷闷地说,“牛鼻子老头给我接私活,让我去秀州驱鬼。”
“你还会驱鬼?”她惊讶地问。
“画两个驱鬼符就行!这世上哪有鬼,不过是坏事干多了!”他闷闷不乐地答,回过身,一边往屋里走一边对着厨房大叫,“小白,兄弟明儿早上就要走了。晚上记着多加几个菜。”
白兔惊讶地探出脑袋问他去哪儿,桑葚子则满脸舍不得地点菜,让他晚上做糖醋鱼。
第二天一大早桑葚子就启程去往秀州。辰时刚过,百般不放心的姚仙仙亲自送虎子过来,要虎子给白兔敬茶行拜师礼。白兔没让,说只是帮个忙,没必要。自此。早上冷凝霜走后,白兔会一边做家事一边教导虎子读一个时辰书,之后就让他自己背诵,然后在午时前赶到镇里摆文字摊,等到晚上天擦黑再和冷凝霜一起回来。
在教导虎子的第三天晚上,他就跟冷凝霜抱怨:
“虎子其实根本不爱读书。”
“你觉得他不是读书的料?”
“也不是。那小子其实很聪明,可是他想得太多了,心压根就不在念书上。他跟我说。他其实更想去学木匠手艺,要不然去矿场做工也行。”
“那孩子是想早点做工,好补贴家用。他娘和姐姐一心供着他,什么也不用他干,给他造成了很大的压力。不过。那孩子也太不理解他姐姐的心了。不管怎样,你就尽力教吧。”
白兔点点头。
自打白兔开始教虎子。姚仙仙和她娘动不动就往白家送东西,今儿菜明儿柴的,虽然不太值钱,但也破费不少。姚氏更是给冷凝霜和白兔各做了一双鞋,不收都不行。盛情难却,冷凝霜只能收下,再回送点什么。
小白文字摊的生意越来越红火,再加上白兔长得又好看,名声传出去后,就连一些不识字的老大娘、小媳妇都特地跑来求代写家书,就为了看他一眼。
午后,火烧店的客人逐渐减少,街上的行人却渐渐多了起来。店外边的墙根下,文字摊的破桌子前,莺莺燕燕三两个姑娘全都在含羞带臊地跟白兔搭话,银铃般的笑声远远传来,频频引发路人驻足围观。
钱满贯甩着抹布从外头进来,对正坐在柜台后昏昏欲睡的冷凝霜道:“你家相公正在那儿招蜂引蝶,你也不出去管管!”
“他那是在工作。”冷凝霜掩嘴打了个哈欠。
“男人年轻时候都跟馋嘴猫似的,你就不怕他被迷花了眼跟哪个看对上?”
冷凝霜眸子半眯,慵懒地乜了她一眼,下巴微扬:“你认为外边那几个能和我相提并论?”
娇慵妩媚的小眼神电过来,让钱满贯的心都不由自主地跳漏一拍,使劲晃晃头,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这货也忒自信了吧!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嘈杂,贾小七匆匆忙忙地跑进来,慌慌张张地道:
“小霜妹子,小霜妹子,不好了,孔德学院的王秀才来找小白的茬,都闹起来了!”
冷凝霜微怔,敲敲脖子清醒了下,绕过柜台走出门,其他书友正在看:。果然看见不远处的文字摊前,一个三十来岁、肥头大耳、满脸痘印、穿着一件细布长衫的矮胖男人提了一根两指来粗的竹棍,气势汹汹地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