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凝霜是个不会轻易建立归属感的人,对于来打秋风的这俩人,她心里并没什么特殊的感觉,只是希望这两个人来了之后,别让她觉得麻烦。
她走上前去,面容带笑:“哟,这不是亲家大娘和李二哥吗。”
李氏唬了一下子,回过头,因为好几年没来过,心里生疏,脸上便也露出点笑模样,拘谨地询问:
“姑娘是?”
“我是二妞啊,您老好长时间不来,都不认得了?怎么来了也不进屋?”
“啊哟,原来是妞子啊。”李氏一拍大腿,笑道,“瞧我,好些年不来,妞子都长这么大了,越发水灵了。我跟你二哥刚才来,见门开着就进去了,结果里头没人,正合计着人都哪儿去了。”
李氏和她的接触仅限于早些年那几次,之后一直都是李家老头过来。李氏还没摸清冷凝霜的性子,所以才这么客套,一张满是褶子的老脸都笑成了菊花。
冷凝霜笑笑:“我哥这时候在地里,嫂子可能带阿一上吉祥嫂家去了。您老进来吧,等我把筐放下,就帮你去寻我嫂子。”
“好嘞。”李氏搓搓手,笑道,跟冷凝霜进屋,那双浑浊的眼珠时不时觑觑着打量她一番,口中啧啧称赞几声,“瞧这小模样,真跟朵花似的,又勤勤。这筐里是啥呀?”
“哦,从山里挖的野菜,预备晚上吃。”
李氏眼睛一亮,咂咂嘴道:“还是富贵村好,不像咱河西村那憋屈的小破地方,长野菜的地方就那几块,一入秋就被那些馋嘴的全给挖去了。”
冷凝霜听了,心里翻了几个滚儿,也不搭腔,只是笑了笑,放下筐让她坐了,又给舀了两瓢水,就出去寻李月兰了。
李月兰带着冷一正在吉祥嫂家,两人一起编草鞋。
李月兰最近正因为冷阿牛余怒未消,被冷凝霜找回去,一听说她娘来了,知道又是来打秋风,更是心烦气躁。
回到家里,冷凝霜也没往堂屋去,径直进了厨房,把空间留给那娘俩。李月兰没好气地大步进了堂屋,见她娘正捧着水碗喝水,心里有火又不好发出来,只得拉长着脸问:
“娘,你咋来了?”
李氏责怪地瞅了她一眼:“我咋来了,我当然是来瞅我闺女了,你说我咋来了。”又笑呵呵地对含着手指头,傻乎乎地看着她的冷一伸出手,“阿一都长这么大了,来,姥娘抱抱。”
冷一嘻嘻一笑,过去让他姥娘抱了抱。李月兰听她娘这么说,又见她娘给了儿子一包自家做的地瓜干,脸色方才好看了点。将心头的余火压下去,木着一张脸坐下,把儿子赶出去玩,气不顺地道:
“先说好,孩子他爹最近不走运,什么吃的都没打着,这会儿正在村长家帮忙收粮,赚回来的还不够一家子塞牙缝,没有多余的粮供你来打秋风。”
“你这丫头咋说话的,谁说我是来打秋风,我不是说了我是来瞧你的么。再说了,你是我闺女,栓子是你兄弟,我们要是真饿死了,你还能眼看着啊,没良心的丫头!”李氏的脸色也不好看起来,但又不敢真得罪女儿,只能半真半假地嗔骂道。
李月兰鼻子里哼了一声,知道她娘没说实话,可好歹那也是自己娘,又走了这么远来投奔自己,心里虽然不爽也不能真赶回去:
“我把柴房收拾出来,你俩今晚先睡那儿吧。”
李氏顿时笑逐颜开,带有一丝谄媚地道:“我就知道你这丫头是个孝顺闺女,。”顿了顿,忽然八卦兮兮地问,“你家妞子今年几岁了?我刚在门口看见她时都不敢认,那小模样水灵的,也比从前伶俐能干了。”
李月兰一听她提冷凝霜,想起这些日子一直受冷凝霜的挟制,脸色更是难看,没好气地冷笑道:“是啊,她最近是挺伶俐的。”
李氏见她口气不好,急忙问:
“咋了,你跟那你小姑子……不睦?”
李月兰没好气地眼睛一翻,不耐烦地道:
“反正你记着少招惹她,那丫头不是个好相与的,邪乎着呢。”说罢,愤愤地站起身,出去拾掇柴房了。
黄昏时分冷阿牛回来,看见丈母娘和小舅子来投奔,心里虽然不情愿,脸色也不好看,但却没说什么。这就是古代,即使再不乐意,也没人敢把双亲撵出去,怕被人戳脊梁骨。
冷凝霜正在厨房贴杂粮饼子,炉子上也煮了一锅野菜汤。野菜用不着煮太久,下锅一烫就熟了,还没出锅时,她先自己盛了一碗预备晾凉,已经吃过两个饼子了,正口干。李氏袖着手从外边进来,探头探脑地四处瞧,她眉尖一皱,问:
“您老要什么?”
李氏忙摆摆手:“不要啥。”弓着腰走过来,眼睛落在那碗野菜汤上,咽了咽口水,涎着脸笑说,“这碗汤是刚好的?我尝尝味儿。”说着捧起来一口气喝尽,喝完后还意犹未尽地咂咂嘴。
冷凝霜嘴角抽抽,心想着老太太在河西村过的是什么日子啊,居然连喝碗野菜汤都能这么满足。李氏搁下碗,袖着手讪讪地走两步,四下瞧了瞧,又摆着笑脸重新站在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