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弯抹角穿过许多街巷,田裕民才在一个偏僻的地方,找到那个破旧的旅馆。登上楼,推开纸条上写着的那个房间,田裕民看到,屋里的被褥乱七八糟,一个男人倚在床上,正在吞云吐雾,电视机声音开得很大,正在转播着一场拳击比赛。
“哪位是石破天?”田裕民问道。
屋里其实就只有一个旅客,那人沙哑着嗓子说道:“我就是。”
“甄教授让我找你,我那儿有钼精。”
“啊哈!”石破天弹出了手中的烟,烟蒂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穿窗而过,石破天一骨碌从床上蹦下来,“老家伙,撑不住了,到底给我找到了货源。”
田裕民愣住了,石破天的神情既是喜出望外,又是狂放无比,他一时搞不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钼精在哪儿?我的厂子都断炊一个月了,我马上跟你去提货。”
“急什么。”田裕民稳稳地坐下来,他必须摸准石破天的来龙去脉,嘴里便发出一连串的问话,“你是哪儿的?要钼精做什么?”
“是这么一回事儿,我是江北钼冶加工厂的厂长,我们厂包括我在内,一共有两十多口人,全是刑满释放犯,前几年市里照顾我们,让驼峰山钼矿给我们调拨原料,现在,行情看涨,人家不给了,我这才找到这里,找到甄教授,你们省里的兴民钼矿、旺盛钼矿,都是甄教授帮助勘测才找准了矿脉。他说一句话,人家就是赏,也会赏他个几十吨钼矿,我央求他,不知怎么回事,他不理不睬的,和他沟通了好多次,这老头子脾气倔得很,就是不肯帮我。我正在这儿急坏了,这不,正在着急,你来了......”
坐了小半天的长途客运车,田裕民和石破天来到了田裕民他们县城,刚出车站,石破天急不可耐地拉着田裕民,让他带自己去货运市场,想雇两俩载重十吨的大货车直奔子山村,还是田裕民说山村公狭窄,大车子只怕进不去,这才雇上两辆用农用车,说是到实地看情况再说,他还要上了两辆大货车司机的号码,到时,让他们帮忙调运大货车,这些司机都停在货运市场揽生意,平时有生意上门,都是互相帮衬着,他们自然爽快地答应了.
他们又在司机的引领下,找到劳力市场,雇了十几个农民工,石破天听田裕民说,钼矿是新发现的,他还采购了可供十几个人吃住五六天的给养,有桶装方便面,水果,纯净水,等等,还有两个大帐蓬,一大堆的编织袋,装了满满一货车箱.
该说的话,两人在省城都交流好了,田裕民从石破天口中,知道了石破天所雇工人,基本上都是些年轻时候,因为打抱不平或者年轻斗气导致犯错而入狱,真正杀人劫货的事,他们断然没干,虽然田裕民不敢全然相信石破天的介绍,可人家见面后,给田裕民的直观感受是这家伙豪气逼人,让人不自觉地不得不相信他.
对田裕民的情况,石破天也略知一二,当然,田裕民自己的介绍,基本上说的是藏头露尾,对自己国家干部的真实的身份,他在石破天面前还是讳莫如深的,一路上,两个人都不再说话,他们都非常谨慎,害怕一高兴说漏了嘴,让司机听见了,就把山洞的秘密给说了出来。
两辆农用运输车,虽然马力不大,但看样子都是才提出不久的新车,司机都是年轻的小伙子,听到石破天的出价,那比他们平常的生意.贵了不只一倍,他们心情很好,车开得飞一样,无论前面的车多快,只要咬住了哪俩车的车尾巴,用不了几分钟,他们一准超过,而且他们两个,好像卯足了劲,要好好赛一场,不知不觉,农用车开下了柏油路,开向了通向子山村的砂石路,道路虽然不平坦,车速却好像没减多少,怒吼着直奔子山村,离村不远的地方,田伯光骑着摩托车在那儿等,看到田裕民他们来了,他骑着摩托车在前面引领前行,田裕民指挥两辆车子绕过村子爬上西山,他不想让车子的噪音弄得满村都是鸡飞狗跳,更不想让村里人过早地猜测农用车开上西山,究竟是为了什么。
快到洞口的位置,田裕民找了一处比较平整的空地,让石破天雇来的劳力,将货车车箱上的东西全都卸下来,这些民工中有他们自己的工头,卸下货物后,劳力被工头分成两拨:一拨整理场地,开始拉起帐蓬,铺设床铺,摆放货物;另一拨则拿起购置的编织袋,开始进山洞装矿石,不大会儿,他们就将带来的编织袋子全部用完,这时,安设帐蓬的那拨人已经基本上完工了,他们也来帮忙装车,忙碌了一阵子,他们把两个农用车车箱,给装得满满的。
石破天兴奋地这儿摸摸,那儿瞅瞅,间或也帮忙帮忙,等到装车完毕时,他的手已经被涂上了一层浓黑的银粉,对这种银粉,石破天真是太熟悉了,这就是你不管怎么拍都拍不掉的钼精,如果要拍的话,那只会越拍越滑,越拍越亮。他心里不断地庆幸自己,庆幸自己真是好福气,遇到了难得一见这么高品位的钼精矿。
田伯光勤快地忙前忙后,见到石破天的手弄脏了,他从小溪边端来一盆水,拎过一袋洗衣粉,说道:“石厂长,我们发现,这种铅粉除了拿洗衣粉搓,香皂肥皂都没法洗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