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晚宴始终在奇特的气氛中度过,李士群举着自己的专用茶杯,甚至沒有在岗村中倒过一口水,精神却一直很健旺,从头到尾便是他在高谈阔论,等到岗村将话題转移到熊剑东与其两人之间的矛盾时,李士群则罕见的极为大度的一挥手,表示相逢一笑泯恩仇,还诚挚的向熊剑东表达了歉意,弄得熊剑东夫妇和岗村好半天都沒有回过味來。
倒是夏浩明频频举杯,对熊剑东和岗村的敬酒來者不拒,而直到酒宴接近尾声,他的黑脸也始终沒什么变化,让岗村和熊剑东暗暗咋舌。
岗村和熊剑东交换了一下眼色,冲着自己的妻子点点头,岗村夫人站起身,到厨房端了一个盘子出來。
岗村看着李士群说道:“李部长,既然和熊司令的误会都化解了,那今天我的目的也都达到了,只是您來到舍下却始终沒有品尝内人的手艺,这点很让鄙人不好意思,这道牛肉饼是从昨天下午就开始准备的,也是我们家乡的风味,请您务必要用一点。”
盘子中摆放着几块炸成金黄色的牛肉饼,香气四溢,李士群的脸色渐渐变得阴鹜起來,盯着这些牛肉饼看了片刻,抬起头时脸上已经换上了和煦的笑容。
“如果放在平时,我一定会给岗村阁下一个面子,但今时今日,我李士群已经不是只为了我自己活着,警政部和七十六号还有几万兄弟需要我的照拂,所以”,李士群站起身,扣好西装的扣子,“我只能拒绝您的好意了。”
李士群特意将“好意”两个字加重了语气。
岗村和熊剑东的脸色顿时阴沉下來,“李部长,您这是何意啊。”
李士群一笑,“大家心照不宣,士群抱歉,要得罪两位了。”
肖一城略有些不自然的站在李士群的身后,夏浩明一面盯着他,一面拉开木门,冲着夜色中吹了一声口哨。
岗村家的围墙上立刻便跃过來十几条黑影。
熊剑东的妻子和岗村的太太忍不住尖叫起來,但随即便戛然而止,因为來的十几个黑影的手中黑洞洞的青口已经对准了他们,而他们手中的尖刀也有血滴不断滴落下來。
岗村脸色铁青,双眼直直的瞪着李士群,“李部长,你这是要杀了我们吗。”
李士群掏出一块手绢,夹起一块牛肉饼,放在鼻子边闻了闻,“好香啊,只是不知道这其中加了什么作料。”
说着,将牛肉饼递到肖一城的面前,“好像确实不错,你要不要來一块。”
肖一城的脸色煞白,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愣是沒敢去接牛肉饼。
李士群冷冷一笑,将牛肉饼扔在地上,走到熊剑东面前,“熊司令,你我的误会不过是当年曹子白、曹炳生父子(注一)两个引起的,实话告诉你,曹子白和曹炳生两个人都是死在丁默村的手上,和我沒有一点关系,具体执行人就是你面前的肖一城,你知道我李士群的为人,我做的不会否认,可谁要是想将屎盆子扣在我脑袋上,那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肖一城的身体忽然抖动起來,他拔腿想跑,可两个黑衣人已经一左一右架住了他。
李士群从口袋里拿出一把手枪递到熊剑东面前,“我知道你这么多年來一直想替曹家父子报仇,现在,仇人就在你面前。”
熊剑东一时愣在了当场,诚然,他是很想替自己当年丧命的两名心腹报仇雪恨,但现在的场合却是已经被李士群完全掌控,他不知道李士群是如何得到日本人要利用这次晚宴毒杀其的消息的,更不清楚李士群所说的到底是真是假,可是,貌似目前他已经沒有了别的选择。
熊剑东求助的看向岗村,岗村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的颤抖着,“李士群,你应该知道这么做的后果。”
李士群从容的点点头,“岗村阁下,我不知道你是奉了谁的命令,但我不甘心就这样束手待毙,不过请你放心,我是不会伤害各位的。”
李士群将脸扭向熊剑东,“熊司令,还不动手吗。”夏浩明和几名黑衣人的青口瞬间对准熊剑东。
熊剑东无奈只得抬起了手枪,肖一城慌忙大叫起來:“熊司令,李士群是胡说八道,我可是丁部长的人,我们是一条船上的啊。”
“我的时间不多。”李士群阴森森的说道。
熊剑东一咬牙,对着肖一城的胸口扣动了扳机,两声枪响之后,肖一城死不瞑目的瘫倒在地。
夏浩明一把抢过熊剑东的手枪,熊剑东颓然坐倒。
李士群笑着冲岗村和熊剑东拱拱手,“不好意思,借两位的地方惩治一个家贼,士群这就告辞了,两位和夫人还要受些委屈,请放心,明天一早,一定会有人來救诸位。”
……
第一时间,林笑棠便收到了林怀部关于南京出现异动的报告,南京城内有大批不明身份的武装人员调动,不属于任何一支部队或者派系,全身黑衣,已经完全控制了七十六号南京站和警察部队,日本人和伪军则沒有接到什么预警,一直按兵不动。
林怀部还报告,今天晚上,李士群受邀前往宪兵队岗村大佐家中赴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