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坚守到第四天,德山阵地已经看不出原先的样子,国军伤亡的比例已经超过百分之七十,几乎是人人带伤,战况最激烈的时候,连汤姆汉克斯等人都冲上了阵地,但肖恩和两名美国记者,林笑棠还是派人死死的将他们保护在最安全的地方。
孤峰岭上已经找不到一棵完好的树木,光秃秃的岩石被炮弹打的千疮百孔,阵地上充斥着一种草木被烧焦的味道,时间明明才到了三月月底,阵地上的温度却高得犹如初夏。
余连长小心翼翼的帮助林笑棠包扎好胳膊上的伤口,这是刚刚凌晨时分日军的一次进攻中被弹片划伤的,类似这样的伤口林笑棠身上还有好几处,就连大头,屁股上也被炮弹的一块碎片击中,结果整天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只能保持一个俯卧的姿势。
今天一大清早起來,空气中就弥漫着浓浓的潮湿味道,天空中的云层黑压压的,有经验的老兵说,这是要下大雨了,林笑棠的心中不禁有些发堵,激战了四天,以一千人的兵力对抗近八千精锐日军,伤亡大半,就连弹药和食物也开始紧张起來,如果不是之前突袭户田联队,缴获了一大批物资,恐怕这个时候早已经是弹尽粮绝,只能和小鬼子拼刺刀了。
望着黑压压的天空,林笑棠的心头沉甸甸的,现在守军迫切需要的,就是能够获得必要的补充,本來他寄希望于自己的筹划能够提高美国人对德山防线的重视程度,凭借其雄厚的空中力量对德山进行空投,但现在看來,就算美国人愿意帮忙,目前的天气条件也根本不允许这么做了。
而他之前命令老赵做的准备,现在也已经接近尾声,防线五十米开外的空地,草丛中已经铺满了像野草一般的草药,几天以來,林笑棠一直在观察山中的风向,他在等待,等待合适的风向,然后给日军致命一击,但,还是天气,如果真的下起雨來,那他的计划至少要再推迟一到两天,也许到时候,德山已经陷落了。
汤姆汉克斯从旁边的战壕里匍匐前进,爬到林笑棠所在的战壕里,他戴了一顶国军士兵的钢盔,他的钢盔在昨天被日军的手雷炸了个口子,脑袋上也被划掉了一块皮肉,所幸沒伤到要害,但他的脑袋实在是有些大,国军的钢盔顶在他脑袋上只能盖住一半,露出裹在头上的纱布,显得不伦不类的。
“唐,你好像有什么担心的事情。”汤姆汉克斯看到林笑棠的眉毛紧紧拧在一起,“可以告诉我吗。”
经过几天的相处,林笑棠发现汤姆汉克斯其实是一个很有责任感,同时战斗经验及其丰富的老兵,据他所说,他已经有了十年的军龄,之前在北非战场和太平洋战场参加过不计其数的战斗,最近也是因为美国驻华空军缺少空降兵教官,所以才将他调到中国战场,沒想到刚來就接到这样一个差事。
林笑棠将自己的想法和忧虑原原本本的告诉了汤姆汉克斯,汤姆汉克斯听完之后,咬着自己吸了三天只剩下很短一截的雪茄笑着对林笑棠说:“唐,你让我很惊讶,你的想法很全面,很有战地指挥官的潜质,你的担心不无道理,但你低估了美国空军的能力,尤其是十四航空队和我们中美混合飞行团那群疯子的能力。”
汤姆汉克斯咂吧着嘴说道,好像在回味雪茄最后的余香,从他散发着口臭和雪茄味的嘴里林笑棠得知,原美国航空志愿队已经改编并重组为美国陆军第十航空队第23大队,并在江西遂川建立航空基地,之后,第23大队与原先派驻中国的美国空军第16战斗机中队合并组成美国陆军第十四航空队,以湖南芷江为空军基地,统一由陈纳德指挥。
汤姆汉克斯口中所说的“一群疯子”就是指的原第十四航空队,又称飞虎队的一群美军飞行员,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们创造了人类空军发展史上的一个奇迹。
太平洋战争爆发后,随着日军的猛攻,菲律宾和新加坡相继陷落,香港和缅甸目前也岌岌可危,日军开始对滇缅公路进行全面轰炸,一度造成运输中断。
于是,第十四航空队除协助组建中国空军、对日作战外,还肩负了飞越喜马拉雅山,从印度接运战略物资到中国的任务,这条航线号称“驼峰航线”。
航线全长八百多公里,横跨喜马拉雅山脉,沿线山地海拔均在4500米到5500米上下,最高海拔达到7000米,飞机经过这里时,根本达不到飞行高度,只能沿着山脉走向穿越其中,山谷中气流变化异常而且剧烈,经常会造成飞机设备和仪表出现故障;遇到意外,根本找不到可以迫降的平地,即使飞行员跳伞,也会落入荒无人烟的原始丛林,难以生还,加之日本飞机的拦截也会对运输机产生巨大的威胁,所以这条航线是名副其实的“死亡航线”。
“驼峰航线”途经热带雨林、高山雪峰、峡谷冰川、寒带原始森林等地貌,并经过日军占领区,强气流、低气压、冰雹和霜冻是飞机在飞行中要随时面对坠毁和撞山的危险,飞机失事率高得惊人,有飞行员说,天气晴朗的时候,完全可以沿着以前坠毁飞机碎片的反光在山谷中飞行,他们将这条洒满战友飞机残骸的山谷取了个金属般冰冷的名字,叫做“铝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