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3-06-09
我自然心领神会,于是放心地摒弃了重新回去当小叫花子的想法,顺带违心地帮处在我身后的清风挡了一条邱五晏信手飞过来的油腻腻的抹布,“我今儿个过去是正巧碰到了薛大夫,也不过几月不见,他的病……似乎越来越重了,枯槁得吓人,我差些认不出他。”
“天眼者,万中难选其一,能辩正邪明暗、妖气阴邪,却也因为常见阴秽之物,非得男子的正阳之气压制住才成,只是薛恒天生身子孱弱,近日阴气又入体,算算那薛恒的气数大抵也该尽了,得了这个天眼的名头,也不知于他是幸与不幸……”清风慢条斯理地把簪子沾染上的粉末清理干净,才不紧不慢地在我跟前坐下,忽的转了话风,“话说,花家丫头拿这个干什么?”
“说是去毒耗……”我没有再说下去,只猛地抬起头来,盯着他似笑非笑的神色,“疯子,你想说什么?”他既然听到了我说花堇,不可能没有听到这包玉面粉的用处。
他拿近了方才的簪子,木制的簪尖已微微腐烂了些,似乎被什么从里而外蚕食了一般,而清风眼睛里的讽意更加明显,“没什么,方才我去找那薛大夫想要叙叙旧,赶巧看到了那花家夫妇俩去那里买了砒霜,估摸着份量有两三斤吧。”
两三斤……按花家的规格,应是够了的……我正思量着,却听闻身边的邱五晏骤然冷哼几句,打断了我的思绪,“哦?叙旧?旧情?”
这是什么酸语气?我差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忙震惊地看着邱五晏,想要问些什么,他却只淡淡地瞧了我一眼,眸光微动,仿佛做成了什么事一般,却又不再看我,只转过头来挑着眼角盯着清风,双手环着胸,很是有正室风范,让我禁不住想拍手叫好,却又心生疑惑。这还是邱狐狸头一次回话不抓重点,难不成,这厮终被清风掰弯了?
清风也是一愣,又乍然反应过来,忙屁颠屁颠地迎了上去,拖着小手看似是要“推心置腹”地说些什么……趁他们互相“痛爱”之际,我忙识时务地退下,抄起了搁置在角落的花壶便溜去后院,。
花壶大概也是被老鼠侵袭了,汲了满满一壶井水后才发现后头缺了个豁口,刚倒进去的水瞬间便流了个七七八八,我懊恼地丢开花壶,又跑去前头想拿个茶壶暂时顶替一会,却不经意听闻邱五晏的声音,刻意压低的嗓音冷淡得不带笑意,“阿若还小,有些事情不要让她知道太多。”
而后是清风的声音,似乎是在轻笑,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怕什么,迟早会明晓的,算算也不过就这么一两日了,你以为小孩儿全是傻子,还不如提前提醒一番,不然反落了个伤心,多不划算。”
他的语气冷硬,“总而言之,不该管的,就不要管。”
清风笑,“是是是,您最护短。”
……
我紧攥着壶柄,只觉得钻进空档壶腰的一根根手指都僵直得发紧,青瓷的壶把卡得手心生疼,脑子一时混沌起来。我不知道自己应该明晓什么,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们一定有很大的事情在瞒着我。
恍恍惚惚地,我重新走回了后院。
后院的桃花树边安置着一道暗门,那是灵栖里的禁地,平日里只有我和眉娘能够出入。那扇桐木门已经很古旧了,斑驳的红漆已微微发黑,大概再过个几年就得全部落得个干净,然而上头锁却还是新的,搁在其上显得十分突兀。这些年来,几乎是每过几个月,眉娘就要唤工匠来换一次,我看着她低着声音小心翼翼指挥工匠换锁的模样,仿佛小女娃顽固地在维护着心头的珍宝。
虽然进来天气已渐渐转热,但身上衣裳穿得并不单薄,我费了好大的劲才从层层衣襟之中掏出拴在脖子上的红绳,上头系着一个小小的古铜色钥匙。
那是暗门的钥匙。
我深呼吸了一口气,将手中的钥匙缓缓推进锁孔,不打算再去想清风和邱五晏所隐瞒的到底是什么事,反正清风方才的意思我大抵听得明白,这不过就这么一两日的事,时间到了自然就会知晓。然而即使这么开解,心头堵着的感觉却越来越分明。
越来越乱了。我心一沉,一把拨开门闩,猛地推开了那道暗门。刺耳的“吱呀”一声下照映的是满目的雪色,在夜色下安然流转着温润的光华。
暗门里所谓的禁地其实并不是那么神秘,没有武功心法,也没有奇门秘术,只是眉娘布置的一个小花园,种植着大片大片的雪芍药,都是眉娘费尽心思从各地移植过来的,逢花开之际,明艳非常。眉娘喜欢芍药的明艳,却又只搜集雪芍,那品种极为难找,于是每得到一株便看她欢喜得如同孩童。
这里的每株花都有它的来历和故事。这一株含苞待放的是一个失意书生忍痛留下的,那一株花瓣豁了个口子的是前些年一个待嫁的姑娘欢喜赠与的,这边几朵讲的是张三李四的家常琐事,那头的几朵又能看明白几代人的恩怨情仇。
如果说他们都不司正职的话,那么我大概也赶了风潮不务正业了一把——干着杂役的工作,却揽了读心花匠的活儿。并非是刻意为学,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