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祁死死盯着林轻舟, 眼睛布满血丝, 嘴唇抖动, 一字一顿:
“我、不、信!”
林轻舟嘴角的笑意像是一把淬了剧毒的刀, 于无声中见血封喉。
他伸出一手, 缓缓摊开掌心,一朵赤色的干花躺在上面。
纤长的花蕊已经干枯,蜷曲的花瓣也是干瘪的,花萼下是淡淡碧色的长茎。
寒祁望见林轻舟掌心的东西,认出了是何物,似是预料到什么, 他神色遽然大变。
林轻舟嘴角的笑意更深,语调轻缓, “明讹草,服食后便会心口如一, 说出口的每一句话都是发自内心,没有半丝作假。”
这还是在西川秘境中时,他无意采集的,没想到在这里派上用场。
话音刚落,不等寒祁有何反应,林轻舟极快地微仰头,放着明讹草的掌心朝嘴巴捂去。
“不要——”寒祁抬手身体前倾急声喝止,眼睛通红。
他害怕了, 他不要刨根究底!
他不要知道, 林轻舟真的一丁点也不喜欢他!
他不要知道, 林轻舟究竟有多厌恶他!
没有所谓的心口如一,他还能自欺欺人,林轻舟是在气头上口不择言,或者是有苦衷的。
但还是迟了,林轻舟抽回手喉间滚动,吞咽下去了。
他定定望着寒祁,不疾不徐地吐字:
“寒祁,你听好,我以前从未喜欢过你,以后更是不会,我厌恶你的自以为是,你的高高在上,你的刻毒寡恩,这就是我发自肺腑的真心话,没有一丝作伪。”
“你还不信吗?”
温和无波的声音是一把温柔刀,字句清晰得不会让人生出其他误会,一步步将眼前这个男人的所有痛苦悲伤无情踩在脚下,践踏成粉碎。
寒祁浑身在剧烈地颤抖,牙后槽紧咬,口腔中涌出腥味,眼眶欲裂。
他身子一歪,差点要站立不住,一手扶着水榭中的书桌勉强才稳住身形。
林轻舟袖中的手微微动了动。
良久,寒祁垂着眸,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时间仿佛过得极为缓慢,两人之间一时陷入窒息般的沉默。
寒祁伸手取过放在桌上的栖霜剑,这个动作像花光了他所有力气。往日挺直如竹的脊梁,被沉重的情绪压弯,不复往日的意气。
他转过身朝水榭外走去,抬脚刚走两步却被林轻舟喊住。
“别走!”
寒祁闻声顿住脚步,阴暗无光,天地失色的眼眸中,有一丝亮光穿透乌云绽现一瞬。
他转过身来,像是濒死的人,又握住了最后一线生机。
却见林轻舟朝他伸出一手,掌心放着一根白玉簪,“你的东西,还给你。”
那是他以前送给林轻舟的白玉簪,他娘的遗物,专门送给儿媳妇的。
所有的光亮瞬时消失,寒祁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灰败下去。
“送给了你,那便是你的。”
寒祁不伸手接,只望着林轻舟。
“拿走,我不要。”
林轻舟的手仍是前伸着。
寒祁的心已经麻木,仿佛没听见,自顾道,“把我的锦囊还给我。”
在这种时刻,林轻舟脑中的思路格外清晰,立时想到数日前捡到的那只月白色锦囊,里面只盛放着一根头发丝,像是女子送给情郎的信物。
他一手从储物锦囊中取出那个锦囊,连同白玉簪一起摊在掌心上,递向寒祁。
寒祁伸出手,只接过锦囊塞进怀里,任白玉簪躺在林轻舟掌心,转身离去。
林轻舟的眉头微皱一瞬,这是哪个女人送给寒祁的东西寒祁白玉簪都不想要,偏要拿走这锦囊。寒祁果然是来者不拒,只要是喜欢他的都可以!
“你要是不拿走玉簪,我就把它扔了。”林轻舟朝寒祁道。
寒祁脚步一顿,没有回头,喉间微动,说道,“这是你的,任凭处置。”
想及这白玉簪背后的寓意,林轻舟:“我不要,你送给别人吧。”
寒祁背影落寞,声音轻得像风扬起的柳絮,“不会再有别人。”
随后,他仿佛疲惫至极,没有御剑,也没有掐诀,只是一步步朝外步行走去。
待他背影消失在视线中,林轻舟浑身紧绷的神经一松,也仿佛累极一般,一下瘫坐在书桌旁。
他闭上眼睛,想伸手揉揉眉心。
方才一直藏在袖中的另一只手倏地一松,掌心的那根赤红色药草被攥得太久,已经微微汗湿,一下子掉落到地上。
他连腰都懒得弯一下,顾不得捡了。
与方才那个冷酷刻薄、神采飞扬的人,判若两人。
他知道刚才的所作所为很过分,与寒祁说清楚,免得他再祸及无辜是初衷,可控制不住的情绪爆发,最终演变成恃爱行凶的报复。
快意是一时的,此时冷静下来,他对刚才的自己产生深深的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