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祁口中的亡夫,林轻舟纵然再是神经迟钝, 再是不解风情, 也知道说的是谁。
他与他明明没有举行合籍仪式的.....
但在寒祁心中,他已经是他的道侣。
寒祁现在找阴阳镜是为了他么?
那这一年多以来.....
林轻舟不敢再深想下去。
他不禁开口劝解道:“亡者已逝, 你又何必执着, 好好活在当下才是。”
这话寒祁听来甚是不喜,他剑眉一拧,冷声道:
“你将生死看得如此通透, 那阴阳镜对你定然无用处,那你又何必执着?”
林轻舟被一噎, 不甘示弱, 辩解道,“阴阳镜不是我用, 是我朋友用。”
不料,寒祁闻言轻笑一声,似笑他谈判技巧稚拙,“那你该劝解你朋友,让他好好活在当下。”
林轻舟:......
以前怎么没发现,寒祁竟然还有如此巧舌如簧的一面。
林轻舟深呼吸一口气,晓之以理不行, 那就试试动之以情。
他放缓语调, 无责任信口开河道:
“我朋友幼失怙恃, 十几年来孤苦伶仃地, 身世浮沉犹如雨打萍, 能与生母说上一言半语,是他多年夙愿,他辗转多年,终于得知阴阳镜的下落,不惜路途遥远赶来此地,结果......你于心何忍?”
这么一番煽情的话,寒祁听后无动于衷,无情拆穿他道,“能拿出九十万灵石的人,凄凉坎坷?”
林轻舟又被噎住,轻叹一口气,“他真的很想与他母亲再见一面,”顿了顿,他带着几分气恼,说道,“说不定,你要见的人,他根本不想见你。”
林轻舟话毕,静听半晌,寒祁未说一句话。
良久,林轻舟简直要怀疑,黑纱后寒祁是否早已离去。
“你不懂。”寒祁的声音很轻,似是十分低落。
“他......是为了我才.....你不知道我们有多相爱......”
林轻舟:我确实不知道。
原本以为寒祁在他假死后能看淡一切。
没想到,他故意跑到食灵兽前的行为反而让寒祁心生误会,以为他是为了寒祁而身陨。
寒祁歉疚之下,更难忘却他。
情债难偿,不能放任寒祁这样泥足深陷,否则他心中难安。
林轻舟皱眉,试着开解道,“有些人,可能并没有看起来那么喜欢你,他接近你,可能是对你别有所图。”
话音落下,寒祁语气不善,“别人或许是,但他一定不是。”
林轻舟不禁反问,“你怎么就知道不是呢?”
寒祁陷入回忆中,语气有点怔然,忽然变得话多起来,“他对我从无所求,是我以前待他不够好......”
“危急关头,他总是挡在我的身前,连最后一次也是.....那个时候,他该有多疼啊......”
“他说为我而死,死得其所,我以为这是戏谑之言,却没想到......”
话到此处,寒祁整个人像水没头顶一样,喘不过气来。他声音渐渐低了下去,闭上双目,沉浸在巨大的痛苦中。
林轻舟听见这番话,急着解释道,“他可能是不小心代你受过。”
寒祁不以为然,“你不懂,我宁愿他从来没受到任何伤害。”
他停了数息,继续自顾道,“纵然他不为我做这些,我也一样的......”
后面的话,寒祁没说出来。
但鬼使神差的,林轻舟却蓦然理解了他的意思。
他皱眉,不无恶意地道,“兴许他不独独对你好,他也对别人一样的,”顿了顿,心一横,干脆抹黑自己到底,“他可能还到处招惹别人,朝三暮四,你以为游进了他的心房,其实只是——”他的鱼塘。
“不许你这么说他!”
话未说完,黑纱对面的寒祁冷声打断,与此同时,沉重的威压自他周身散发出来。
这些话,似是戳到了他什么痛处。
凛然杀意,漫天掩地般,将林轻舟裹了个严实。
林轻舟的心怦怦直跳,事情有点不妙,弄巧成拙了。
寒祁的实力,他见识过,两人交起手来,绝对占不到便宜。
两人之间的气氛一时陷入胶着。
沉默着,一场恶斗似乎一触即发。
林轻舟如坐针毡,此时让寒祁松口不抢阴阳镜是不可能了,能否安然无恙地离开此地才是最该担心的。
良久,久到仿佛候鸟已南归,雨燕已还巢,那磅礴杀意才渐渐消散下去。
“滚。”
寒祁似是不愿再对他多说一个字,只冷然低声道。
林轻舟也不复多言,起身迈步朝外走去,方一打开房门,听墙角的胖老板踉跄着跌进房间。
他双眼微红,用一副“你不懂爱”的表情恨恨地望着林轻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