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轻舟的话语落下,转身便抬步朝若木林外走去。
寒祁面上浮起一丝愕然, 林轻舟离去的借口实在是太拙劣, 令他的心如同被轻轻地扎了一下。
但想及林轻舟脸上那不容半分作假的喜悦之色,他想着, 大抵是为能与他结成道侣而喜不自禁。
他心湖微起的一丝丝皱褶, 又被轻轻地抚平。
结成道侣,携手一生,他有些迫不及待了。
若是与林轻舟名正言顺地在一起, 让所有人知道,林轻舟是他的, 某些人也好死心。
想及此, 他脚步变得轻快,面上染上一层悦色, 亦是朝若木林外离去。
仙剑盛会落下帷幕,仙门各派的修士清谈论道后,相继御剑离去。
林轻舟径直回到乘物游心,心情倍觉舒畅。
翻身农奴把歌唱,身上一副枷锁已除去,差不多可以拾掇拾掇行李,准备走人了。
至于寒祁那边, 他打算走时再留书一封, 言明自己对他动心只是一时脑中糊涂, 他的心中只有大道。
他要遍寻世间名山大川, 看尽人世百态, 寻求大道的真义,不能被儿女情长束缚。
言而总之,就是说一些在坟头上拉二胡,鬼扯的话啦。
跟寒祁结成道侣?
那是绝无可能的。
原计划担心寒祁以后找他麻烦,完成所有系统任务就离开清虚剑宗。
现下,寒祁定然不会再寻他的不自在,但是两人未结成道侣,在同宗中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着实尴尬。
不如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林轻舟想及这些,开始动手收拾行李。
多数东西都放在白玉纳戒中,他在房内扫视一圈,未发现还有什么可带的。
实在是太穷了。
纳戒中也没什么值钱东西,囊中羞涩的。
林轻舟开始在脑中思考,游历途中,是装瞎摸骨算命好,还是当街表演卖艺比较妥当。
倏地,关紧的窗子咣的一声,被一只灵鸟从外至内破开。
青色灵鸟羽毛光滑,周身泛着淡黄色光芒,青色的鸟喙上衔着一支玉简。
它扑棱着翅膀,抛下玉简至桌面,再转身飞离而去。
纯微子的灵鸟,不知是何事。
林轻舟伸手捡起玉简,手中掐诀,玉简上的金色字迹缓缓显现。
纯微子只让林轻舟前往他的居室“天地玄黄”,并未言明是何事。
林轻舟心有犹疑,但仍是抬步朝房门外走去,正打算纵剑御风而去,却被一道声音喊住。
“轻舟师兄。”
庭院中,闻棠站在一株苦槭树的树影里,声音清润地朝他开口。
“闻师弟?”林轻舟顿住脚步,口吻诧异。
沉默半晌,闻棠未有下语,庭院中只有微风拂动树叶的细碎声响。
纯微子那边仍在等候林轻舟,林轻舟不好在此多加耽搁,于是他又喊了一句闻棠的名字。
“我都看见了。”闻棠的声音听不出什么起伏。
苦槭枝叶繁盛,垂下的枝条随微风颤动,在他的脸上投下一小片阴影。
林轻舟讶异道:“什么?”
闻棠的脸上无甚表情,喉间滚了滚,仿佛极是艰涩的开口,“若木林里。”
林轻舟霎时便醒悟过来,他做任务时被闻棠撞见了。
闻棠大抵对此有所误会。
不过,林轻舟并不想对此解释什么,闻棠若是因此能知难而退也好。
苦槭叶的阴影投在闻棠丰采清隽的脸上,他脸上淡淡的伤痕被掩住。
一半是明亮,一半是阴晦。
“你到底还是选了他。”闻棠如从霜雪中来,浑身透着股淡淡的清冷,又仿佛有一丝哀伤。
与平时那个含笑温和的人截然不同。
于林轻舟而言,寒祁与闻棠,从来都不是一道选择题。
但林轻舟终究什么也没说。
他望了望渐暮的天色,避重就轻,对闻棠道,“我师父让我过去一趟,我先走了。”
话毕,他将吟雪抛出,纵身跃上剑身,捏诀御剑朝天地玄黄而去。
闻棠望着那片雪白清癯的身影渐渐远去,眸中是涌动如潮的执念。
他袖中的手蜷握成拳,指尖深深地陷入掌心,挤压出一个个血痕。
.......
原主身世凄苦,幼时沦落街头乞讨,带着他一路乞讨的老乞丐被几个年轻乞丐活活打死以后,原主的日子便过得更加凄苦。
乞讨而来的吃食被抢,栖身的破庙被占。
若不是当时纯微子途径此地,从一众小叫花子中识出他不同寻常的根骨,将他带走,那他今日也不会是这番光景。
林轻舟脑中一面思量着原主的过往,一面想着不知纯微子找他何事。
不消多久,林轻舟御剑抵达天地玄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