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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钟忙拉着宝玉不叫搭理,金荣反讨了没趣,讪讪的归他自己座位去了,只心里更不受用,一意要捉住这几人的把柄,扯下他们的面子才肯罢休。
这数月间,倒也无大事可记述,只贾母多番去信催促林如海,好不容易林如海松了口,忙支使贾琏亲自去接黛玉。贾琏先前不愿寒冬腊月里坐船南去,可这正值七八月上,江南风光正好,他往日也常发愿往苏杭走一趟,见识见识红香绿意、钱塘风光,忙不迭的领命南去。
贾琏即去,王熙凤就有些懒怠,她料想贾琏在外头定不干净。只是又怕他见识了那吴侬软语,被迷了心窍;又担心船上湿重,贾琏再生了病无人照看。不免对着平儿抱怨两句。
平儿这几日都是陪她一起睡,闻言,指着炕柜上几个尤能闻见幽香的匣子,哼笑道:“二爷那样,赖的着谁去?他有那个心思,除非奶奶用链子把他拴在门框子上,不,栓门框子上还不保险,得栓在奶奶腰上,才能管的住!这兴许还眉来眼去的勾弄别个呢。这南边去和往日不着家有什么区别,说不得他畏惧林姑老爷威严,比家里还消停些呢。况且奶奶只看这几个匣子里的东西,还有大姐儿屋里铺的盖得,乃至于玩器穿戴,哪一样人家没想到?若不用心,咱们姐儿能那样喜欢,奶奶您能这么受用!”
这话说得,凤姐脸上也热,笑骂平儿道:“我不过平白随口说一句罢了,你这里就有十句等着!好蹄子,越发蹬鼻子上脸来了,敢这么排揎你主子!”
平儿啐一口,笑道:“若不是为你,我有口气暖暖肚子岂不好,何必拿这不好听的实话来讨嫌。咱们家里的三个姑娘手底下没钱没东西且不说,您就看那姨太太家里,哪个对奶奶、大姐儿有半分上心?她们来得早,大姐儿的生辰都知道,可有一丝儿用心没有,都忙着哄宝玉玩呢,谁理咱们姐儿呢!倒是林姑娘记挂着,就是朱绣丫头也有心,咱们姐儿吃着玩着她们送的东西,我见着比以前倒活泼了。”
见凤姐脸上微有动容,又道“况且咱家的姑娘,我跟奶奶说句犯上不敬的话,三个姑娘且顾不周全自己呢,都是可怜的!姑娘们平日里要陪着老太太说笑,还要应承宝姑娘,偏还有个宝玉在里头裹乱,哪儿有什么空闲功夫呢,可这做姑姑的,点灯熬油的做的那针线,巴巴的送来给咱们姐儿。那活计,奶奶也见了,又鲜亮又精致,都是三个姑娘自己动手来的。奶奶私心里就没个想头?”
凤姐叹一口,才道:“好丫头,你一心为着我,我自是知道。林妹妹和三个丫头的情分,我也记着。只是太太那里,不知怎的,忽又作兴捧起薛家来。你不往那边去,不知道,如今那宝姑娘比咱们家的姑娘都要排面,生生压自家姑娘一头,太太还夸她知理呢。我虽名份上管家,可还不得看着上头的眼色行事,况且太太近日很不喜欢赵姨娘,借故发作了几回,连带着三姑娘我也不敢多亲近。”
平儿就低声问:“我正要说这个呢,奶奶行事自然有你的道理,哪是我猜度的到的。我说那些,一是怕奶奶因着二爷真对林家生了芥蒂;二则就是好端端的,太太这样,老太太竟然也不管,只一味的也托捧起史大姑娘来,偏生太太素日不大待见史大姑娘的,竟也随着去了。可老太太和太太亦都不像打擂台的,史大姑娘和宝姑娘看着上头的眼色,渐渐都姐妹情深起来了。这里头的缘故,必然是为着宝玉,可咱们却丝毫不知?”
凤姐平日俗务繁冗,虽留心奉承贾母和王夫人,却真忽略了家里的几个姑娘,对她们的事并不大上心,听平儿一说,才悚然一惊:“若单老太太或太太如此,我心里还明白,这不过各自看中了宝玉的媳妇罢了。可这一团和气的,倒真把人绕糊涂了,总不能是都相中了,要都娶回来给宝玉罢?”
平儿摇头笑道:“还不止呢,老爷外头有个姓傅的门生,他家有个妹子,好像是叫傅秋芳还是傅春芳的,长的好些儿,就献宝似的。他家来请安的女人常在老太太跟前夸耀,话编的一套套的,夸奖一回,奉承一回,我听鸳鸯说,老太太那里倒有几分被说动的样子。”
凤姐听了,惊异道:“莫非天底下只一个宝玉,这些好女孩儿都得收罗来任凭他挑拣。叫我说,这宝玉还是个小孩子心性呢,怎么就那样着急起来?”
平儿便红了脸,伏在凤姐肩上,悄悄道:“宝玉早有了那事,他屋里的丫头可不得有几个不清白的了。”
这话碰了凤姐的心事,当日贾琏屋里亦有两个知冷知热的,仗着服侍的早,很有些情分体面。熙凤才进门时颇用了些手段才料理干净,“我看他往日姐姐妹妹的,又没脾气又知理,倒也还来的。谁想又是一个风.流戳心的种子呢,前日还跟我打听林妹妹的行程,我还怜叹他的痴心。这会子想起来叫我恶心!”又冷笑问:“是谁?太太看的那样严,也叫她们钻了空子,可见这些都不尊重,打着当姨娘的登天心思呢!这些个沾了爷们儿身的丫头,都很该打死!”
平儿推开她,冷笑道:“快拿我出去,打死了事!哪一日想起来,不刺我一下,你心里既不愿意,何必推我上去,弄得我不人不鬼,心里火燎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