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反应就是看自家的儿女,个个都深恨这些闹得人家骨肉分离的恶人。那妇人想跑,早就被青壮男子给摁住了,怀里的小童也被临近的老婆婆抱进自己怀里。
为首的兵卒手里拿着一柄雪亮的雁翎刀,刀鞘就是他扔的。虽面庞看上去也不多大,可却生的比周围青壮还高些,况且都见他寒肃着脸,手上的刀刃明晃晃的怕人,谁都不敢跟他搭话。
倒是坠在后头叫喊的那人,有人乍着胆子冲他作揖:“这位官爷……”
最末那人用袖子抹了一把汗,骂道:“老圣人的万寿节你们也敢作乱,真是嫌脖子上脑袋沉了!”他又冲着人群拱了拱手,安抚道:“咱们的人都撒出去了,各坊各街都有人巡看着。这孩子一会也有大夫给看,明日张榜告示寻其家人。大家伙都不用忧心,各自乐呵着罢。”
众人都轰然叫好。
打头之人已把刀鞘拾起来,套在刀上,见一个姑娘的头上的发髻被自己扔出的刀鞘给带散了,也不做声,只朝着那头作揖示意赔礼。
程舅舅没想着那拐子就在自家身后,后怕不已,这会儿挡在前头,见那兵丁作揖,忙拱拱手。
这些兵丁煞是老练:一个上去几拳把那男人砸醒,用刀背朝着腿上狠给了几下,这才把五花大绑的男人提溜起来;那妇人没挨打,但也被绑个结实;年纪最大最不醒眼的兵丁则从临人怀里把那孩童抱起来,看他老到样子就知这位是在家里抱惯了儿孙的。人群就哄哄笑起来,赶忙给这三人让道,当头的冷面人开路,说话的那个牵着两道绳子,最后头的抱着孩子,没一刻就不见了踪迹。
这几个人走到后街的临设的衙点儿,把犯人和孩童交过去,自有人料理后头的事。这三人又忙赶回前头来巡察。
那个爱说话,叫邓继的就说:“跑了半晚上,咱们兄弟可算是立功了!”这和平时还不一样,在万寿节上抓着犯人就是功劳。
邓继看看身旁俩一个比一个闷的兄弟,只得自己又道:“亏得冬子眼神好,要不就在咱眼皮子底下溜了。”那个冷脸叫湛冬的看他一眼,又向人群里四处查察。
邓继忽的嘿嘿笑起来,“冬子出手可真利落,差点碰着人家姑娘……还别说,那姑娘小些儿,长得还挺好,若不是她家人看的紧,恐怕那俩拐子可不会放过去。要是知道是哪家的就好了,我勤奉承几年,兴许人家就把女儿嫁我了……”
年纪最大的徐海瓮声瓮气的吐出来俩字:“做梦!”任邓继气的瞪眼,也再不开口。
湛冬没理会,小姑娘的脸庞在他脑子里一闪而过,可让他着意的是挡在前头的男人。虽说行动、声音、身形、打扮都很寻常,可湛冬还是看出来这是个净过身的,只是恐怕没进去宫门……湛冬小时候养在他太爷身边,知道在宫廷王府待过的内官,镇日都得弯腰弓背,就算出来了,那背也驼了。不过人家也没作奸犯科的,湛冬想了一想就丢脑后去了。
这头,好容易才上来酒楼,朱嬷嬷一边给闺女重新梳头,一边心疼,“那刀鞘壳子带掉了一绺头发,这还能不疼?”
朱嬷嬷、程舅舅再不许下楼去,幸而这家酒楼有三层,在楼上看完戌初的烟花盛会,程舅舅亲自送这娘俩儿回去荣府。
一眨眼,就到了秋尽冬初的时节,一天天的眼见着天气冷将上来。各家各户都在置办冬事。
这日,朱绣同鸳鸯、琥珀趁着好日头,各自把铺盖被褥都搬出来晒,也不让底下粗使的帮忙,三人说说笑笑,各人翻晒各人的。
一时,九秋进来,看这院子里挤挤挨挨的都是棉胎褥衣,笑道:“可是凑一块了,一会收的时候怎么分的清?”
又向朱绣道:“朱绣姐姐,姑娘说若你有空,请你过去一趟。”
鸳鸯、琥珀忙推朱绣,叫她自去,“我们几下就弄完了,一会子还去老太太跟前服侍,帮你回一句就完了,快别磨蹭,立去罢。”
正说着,又有小丫头跑来叫:“二奶奶在老太太跟前问‘鸳鸯小蹄子呢,使唤我替她当差’,引得老太太直发笑。二奶奶又正说别的笑话呢,鸳鸯姐姐快来看。”凤姐和鸳鸯两个常互相搭台子拆台子引贾母喜欢,听了这话,忙忙的整衣上前头去。
正和朱绣一前一后,后院里只剩下琥珀一个,琥珀叫过两个大力嬷嬷,三两下就摊晒好了,“没她两个磨叽,我早弄好了。”
到眉寿苑,黛玉道:“中秋节送去桂花酒,安叔说父亲极受用,每日都斟一钟来喝。绣姐姐,咱们再酿几坛可好?”这安叔说的是林家大管家林安,中秋黛玉给林如海送酒,是林安亲自回南办的。
金秋桂子,那桂花酒是怕黛玉思家心切,再窝出病来。朱绣拉她亲自动手,特特从都中夏家桂花局里买了一株老桂移栽进后院花园里,两人选了一枝粗干,亲手采摘了乳白色的花瓣,风晾阴干。林家又从外头买了极细腻的雪花白糖,将糖和花瓣搅和一起,然后掺和进家酿的米儿酒里,密封窖藏,这桂花酒就做好了。黛玉经手的统共得了三坛子,都送去扬州了。
朱绣听林如海已打开喝了,莞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