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还歇午觉的时候,那婆子悄悄回来了,几乎一车藕都给朱绣搬进那小药房里去了,来来回回好几趟才弄完。
“怎的弄了这么些来?”朱绣看那铺了半地的藕,也诧异。
那婆子嘿嘿笑道:“我过去跟舅爷一说,舅爷立刻就命后院往外出的藕车停一辆下来,上头的藕都给我搬了过来。”
又指着那些藕啧啧赞道:“怪道姑娘不用咱府里买的藕,这藕真真是好藕,好几年没见着这么好的藕了。”说着拿起一支来又道:“姑娘您看,这是白花藕,都说‘红花莲蓬白花藕’,这白莲花结的藕是九孔藕,藕节肥大又清甜……”
朱绣见她拿的那一杆足有四五节,便笑道:“劳烦妈妈走一趟,这藕拿回去拌个小菜罢。听你老人家说话,像是知道这些田间事务的?”
那婆子笑眯了眼,也不讲究,使劲掰下一小截藕,用牙刻了皮,生吃了一大口,“我那公爹原来是府里的买办,我老头子也当过几年,这里头的事都是办老了的,东西好不好我差不离都瞧的出来……唉哟,要不说这西湖产的是白花藕里的上上等呢,你看这,孔小、肉厚、清甜、还香醇……”
那婆子抱着那杆子藕家去的时候还说:“您放心,门上的人都睡死了,我老头子给开的门……二门仪门都打瞌睡呢,没人注意……”
朱绣又谢她,其实她还真不怕这个,毕竟一斤藕出多少藕粉,这上院的丫头养尊处优的,连银戥子都不会瞧,更不指望她们知道这个。只是没个自己的地方还是不方便,像这府里的家生子,多在宁荣后街有座小院子,下了差还可以回家,干什么都容易。
送走婆子,朱绣回来收拾这些藕,也不知道舅舅怎么弄的,这藕还新鲜的很,朱绣关上药房的门,把一大半藕都收进翠华囊,这藕放着,到冬天吃清热润肺、凉血行淤,再养人不过了。
自打亲手摸了一回通灵宝玉,她的翠华囊空间不仅大了两倍,那分成的一格格也大了很多,如今这一杆八.九节能有两米长的藕能直接收进格子里,堆上几十根还不见那一格满。
又拿出一些蕴养过的藕,单放在一个筐内,这些藕做了是给自家人吃的,不能弄混了。
朱绣也没歇,当下就开始洗藕,她住的这上房后院,角落里就有一口井,院中间还有两口极大的太平缸。
朱绣从药房里拿出两个大木盆,把节掰断,快手快脚的洗起来。不一会,歇午的人醒了,见她忙着,都来帮忙。不知谁去告诉了青锦,她下午不上差,也跑来帮手。
朱绣就笑呵呵的谢过众人,说做好了让大家伙都尝一尝。把几筐藕让给别人洗,她和青锦就专洗有记号的这一篓。
青锦不知怎么长的,身上这把子力气是越来越大,按说好东西朱绣也没亏了自己,可她的力气差了青锦得有两人的份。
一眼没瞅见,那丫头就自己端起那老大的木盆要去倒水,惊得朱绣扔了手里的藕就过去帮忙。
青锦还道:“我端的动……”被朱绣狠狠瞪了一眼,才反应过来吐吐舌头。
“唉哟,这可太沉了,姑娘们快放下,仔细明儿个胳臂疼的抬不起来!”太平缸边上有婆子瞅见,几个人忙过来接过去。那盆小孩子都能洗澡了。
那些婆子边帮忙边凑一处高兴的叨咕。这个说:“这两个姑娘倒不是那娇气的人,什么活都干得。”
那个说:“可不是,不是那不拈针不动线的轻狂人。”
“长得好还不刁钻,不跟那几个‘副小姐’似的,咱们府里的姑娘都比不上她们娇贵!”
“要是以后指给咱们小子做媳妇,那可真就是财神奶奶下界——福从天降了!”
“呸!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老太太都说了,人家绣姑娘是要放出的,那位锦姑娘和她那样要好,跟亲姊妹似的,保不齐就把小姐妹也带出去了……”
青锦这几年被朱绣喂得,白白嫩.嫩的甜模样,耳朵也好使不少,那些婆子叽咕声她也听见了,嘻嘻的笑。
朱绣白她一眼,坐在药房台阶上,哼道:“怎么的?她们说的不对,还是你以后不愿意跟我出去?”朱绣认了朱嬷嬷,也没忘过这个同患难过的小姐妹,一早就跟她说了要把她也带出去。
要不然朱绣做什么巴结王熙凤呢,还不是怕王熙凤也像书里那样,收了人家好处,像把彩霞配给容貌丑陋、酗酒赌博的旺儿之子那样,胡乱把青锦也配了人。
青锦两手都是泥水,就笑嘻嘻的用头在朱绣身上乱蹭,还讨打似的拉着长秧儿小声乱叫:“绣儿……娘……”
呸!谁是你娘!
众人拾柴火焰高,不一时,这百多斤的藕就都洗的干干净净了。
这些婆子在家里都是灶上的一把好手,听朱绣说了一遍就知道该怎么做了,她们心里也愿意的很,这不是又学会了做藕粉的手艺了么。
将洗净的藕切碎,用石磨磨成藕浆。
那些婆子使唤人从别处搬来个大些的石磨,朱绣青锦两人用的是药房里的小石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