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翩翩从记事起就跟在姥姥身边生活了, 她姥姥和妈妈有一个共同点, 都是在年轻的时候与丈夫离异,所以唐如兰也是随母姓的。
姥姥名叫唐玉芝, 人端的是一派清冷静雅, 身材干瘦但骨形直挺,耳垂上一对翡翠耳环熠熠生辉。
保姆告诉唐翩翩唐如兰是去了国外度假,这一回来竟把她姥姥也带来了, 唐翩翩事先完全不知情。
她走过去乖乖地叫人:“姥姥。”
姥姥嗯了声, 问她:“新家住着还习惯吗?”
“挺好的。”
一问一答都不像久未见面的至亲, 但已是她们最平常的相处模式了。
唐如兰挎着她的爱马仕走过来, 让司机先把姥姥的行李拿进去,“都别站着说了, 快进屋吧。”
唐翩翩上前搀扶住姥姥,又说:“您来得这么突然,也没通知我一声。”
“你妈妈回去看我, 说要接我来住几天,来了就和你见了, 通不通知都无关紧要。”
唐家亲情淡薄, 姥姥说得语气也是无关紧要。
唐翩翩小时候在姥姥身边的时候, 姥姥也没多宠爱她, 总是像在养一只小猫小狗似的仅给她提供衣食。
但就算这样,唐翩翩和姥姥还是比对唐如兰亲一些的。
她猜测, 唐如兰这次把老人家接来, 为的就是缓和她们母女之间的紧张关系。
那日的争吵历历在目, 这种时候有姥姥在中间调和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三人进去的时候,聂翊在里面听到动静,刚迎到门口。
小包平时见人就高兴,一遇到姥姥和妈妈,躲在聂翊脚后跟不出来。
唐翩翩直在心里感叹,动物的智商比人类能想象到的高多了。
她刚把小包捡回去的时候,怕被姥姥妈妈发现,整天把它藏在床底,长辈在外面让她做什么和她说什么,小包都能听到。
人与人之间的冷淡动物也是能感觉得到的,它也就一直都很怕家里的两个女人,只要她们一进唐翩翩的房间,它就会迅速钻到床底,就这么“忍辱偷生”地就被唐翩翩养了两三个月。
这都七年了,它竟然还记得这回事。
唐翩翩感慨完了才想起要紧的。
刚才都忘了,聂翊还没走!
就这么给他直接见家长了?
她很不高兴,心却慌乱了几下,搀着姥姥胳膊的手无意识地暗暗收紧,老太太偏头看了她一眼。
唐如兰对聂翊是很客气,笑着说:“聂翊这么早就来了?妈,这是聂翊,我跟您提起过的,翩翩的未婚夫。”
唐翩翩瞥开眼睛。
不满地心想,成不成还不一定呢,没有举办订婚仪式,那就算不得未婚夫。
某人却很不把自己当外人,已经向她姥姥伸手过去说:“这位是外婆?您好,我是聂翊。”
唐玉芝目光在聂翊脸上淡淡扫过,似乎展现一抹意外。
她回握了下聂翊的手,不冷不热也不乏客气地说:“你好。”
“老人家坐了这么久的飞机也累了,我先陪她上楼安顿,聂先生先自便吧。”
收了收笑容,又对唐翩翩说:“翩翩,你陪陪聂先生。”
说完就领着唐玉芝上去了。
楼下的两人还面对站着。
聂翊脑后像长了眼睛,等到她们回房间了,表情显得有些怪异地冲唐翩翩哼笑一声。
“你要走就走,小包就留在我这儿了,你别想再把它带走。”唐翩翩冷冷地说。
她弯腰朝他身后伸过手,小包摇着尾巴过来把下巴放到她手心蹭。
头顶那道声音轻悠悠的:“孩子不能没有爸爸。”
唐翩翩腰椎一僵,直起来恨恨瞪他一眼,转身牵着小包出去了。
小包被聂翊养着的时候,她好几次看到他早上牵着它出来溜圈。
狗狗心性都是爱在户外完的,早上空气好,小包也才恢复好了些,正好领着它出来放松放松心情。
所以唐翩翩起床的时候直接换上了运动鞋,牵着小包健步如飞,以为聂翊也跟过来了,好一会儿觉得不对劲儿了回了下头,身后空空如也。
唐翩翩更气,和小包绕了一圈换了条路返回,刚好经过聂翊房前。
小包习惯性地要进自己家,拽着绳子往里跑,唐翩翩体重还没它重,被它拖着进来了。
别墅大大方方地开着门窗,凉爽的微风吹进来,窗明几净,阳光被隔成方块投在黑色的木地板上。
小包回来就从沙发底下叼出它的玩具玩,除了前爪上碍眼的纱布外,活蹦乱跳得一点也不像才受过伤的样子。
它不愿意走就算了,反正那个人把他当亲儿子,绝不会亏待它。
不提这些年聂翊对她是真是假,无可厚非的事,他待小包是真的不错,算仁至义尽了。
他这里总是安安静静的,大清早又是半个人影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