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泽之一上任就在国防科大放了一把火, 这火看似凶, 其实简单地归纳一下,就是要将国防科大的学生军事化管理,提升学生的身体素质。
平心而论, 这是一个好事。
没人这么要求的时候, 苏娇杨都会主动去锻炼身体, 故而对于陈泽之提出的这个要求, 苏娇杨其实挺赞同的。
陈泽之是从部队里出来的, 一身干练气息,他一句虚话套话都没有讲, 直接看向众人, “你们有什么别的意见吗?”
会议室中鸦雀无声。
陈泽之很满意这样的效果,点点头, 道:“既然你们都没什么别的意见, 那我就继续说了。首先, 我要点名批评一下数学理论与应用国家重点实验室的主任苏娇杨同志。”
苏娇杨一脸懵逼地抬起头。
会议室中的其他人也都惊讶无比,原先安静如鸡的会议室中出现了短暂的骚动。
陈泽之道:“苏娇杨同志, 你做出来的成果大家都能看得到,对国防科大的学术建设起了很大的推动作用, 可有一点,我是不满意的——你忘记了我们国防科大的初心与使命。”
“我们国防科大以‘国防’二字冠名,你的研究内容有几个是同国防挂钩的?我们背靠的是国防部, 不是石油工业部, 你跑去人家的那一摊子掺和什么?国防部的项目都等着人去攻克呢, 自己碗里的东西你不说好好吃,盯着别人家锅里的饭干什么?”
苏娇杨苦笑着解释,“我不是盯着别人家锅里的饭,我……”
“你不是什么不是?你就是!国防部那么多项目,你们既然有才能,为什么不去帮国防部解决问题?我们国家的太多技术落后了,你们都觉得这些技术难突破,谁都不想去上,只想挑软柿子捏。”
“身为国防科大的老师,你们都不愿意冲到最前头面对那些问题,还有谁愿意面对那些问题?你不要盯着石油系统的问题做了,回到国防系统来!石油系统的项目自有石油系统的人去做,你跳进去掺一脚,这不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吗?”
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四个字刺痛了苏娇杨的神经。
苏娇杨被气笑了,她站起身来,将手中的本子往桌上一摔,当场怼了回去,“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外行人指导内行才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我是国防科大的教职工,更是一个研究员,一个学者。我有我自己的研究领域,怎么就变成不吃自己碗里的东西,盯着别人家锅里的饭了?”
“跨专业搞研究哪有那么容易?陈校长你觉得研究是随随便便搞搞就能搞出来的?你行你上,你有这能耐,要不你亲自来搞搞?”
苏娇杨最忌讳的就是不懂行的人对着内行瞎指点。
当初她从数学跨到经济学的时候,足足用了一年多的时间才理顺,现在让她再换一个研究领域……没这么为难人的。
陈润之还是头一次见苏娇杨发这么大的火,着实被吓了一跳,赶紧道:“小苏,你怎么说话呢!”
苏娇杨冷笑,“我怎么说话呢?我就这么说话呢!在场的这么多人里,谁不是盯着手中的项目搞,有几个能够兼顾不同的项目的?”
“当初我做石油工业部的项目,那是地矿系的孙主任引荐的,我做了多少工作才跨去地质那边?宋教授让我研究发展经济学,我闭关搞了两年,家都没回,才勉勉强强厘清了经济学的东西。陈主任,您也是搞学术研究的,您觉得学术研究的跨行是那么容易的?”
苏娇杨把摊开的本子一收,塞进包里,起身道:“简部长,刚刚您的提议,我觉得有些抬举我了,我不适合搞这些工作,您找别人来做吧!”
“数学理论与应用国家重点实验室是教育部批的,是独立于国防科大的一个单独个体,虽说同国防科大的关系最紧密,但实际上是两套体制。国家信任我,教育部相信我,把这项重任交到我手里,我就肯定得做好,不能辜负了国家和教育部的信任!”
“行政上的工作不适合我,您重新考虑别人吧,如果陈校长对我的研究工作有意见,我也可以辞去数学系的教职工作,我在重点实验室内同样可以做研究。重点实验室不是国防科大的从属部门,国防科大的领导还没资格对我们重点实验室的研究项目指手画脚。”
在场的领导都没想到苏娇杨会这么刚,新来的校长想要拿一个年轻的人开刀,没想到这年轻的人可不是软柿子,而是手榴弹,轻轻一捏就炸了。
这个国重是教育部批下来的,同国防科大的关系相当微妙,平时两者看似亲如一家,实则苏娇杨挑的刺不假,国重与国防科大是两个体系,想要拆开的话,随时都能拆开。
国防科大的领导就算胳膊再长,那也管不到国重的事情上来。
陈润之急眼了,“小陈,别说气话!你在国防科大都好几年了,这感情是说分开就能分得开的?”
苏娇杨可是发起脾气来连自己都敢淹死的主儿,哪里会顾及在国防科大这三年培养出来的感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