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尚书也是个老狐狸了, 之前因为心里实在焦急,不想出这笔钱又怕错过了生意, 急红了眼睛所以才被火寻国那些人给糊弄了过去。如今听了顾邵的话, 忽然想到还有另一种可能。
他们这边急着想买这些马,会不会火寻国那边也急着卖出去呢?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啊, 毕竟这么多的马, 火寻国自己也不一定消化得了, 迟早都是得卖去给别国的。想清楚了这一点之后,钱尚书反而不着急了。他顿时轻松了起来,倨傲地往后一靠, 整个人的精气神都不一样了,懒懒散散地道:
“顾大人你再劝也没什么用,户部财政紧张, 拿不住这笔银子。一匹马二十五两,还一甩手就是两千多匹, 他们怎么不去抢银子呢?”
对面火寻国使臣眉头都跳了好几下, 大齐这边真的不做这生意了?不应该啊, 前两日不是还挺急切得么,难道他们打听得消息有误?
钱尚书心头暗爽。果然, 担心的人可不止他们这边, 对面也有难言之隐呢, 这就足够了!
接下来的话, 便更让火寻国使臣焦心不已。钱尚书想不通便罢了, 如今想通了, 配合着顾邵一唱一和,两人一个红脸,一个白脸,将别人都糊弄得一愣一愣的。
别说人家火寻国了,就连大齐这边的官吏听着都有点迷糊。
……怎么回事,明明方才过来的时候尚书大人的态度还没有这么蛮横啊。众人都想跟着顾邵一块儿劝劝钱尚书,态度再这么差,当心人家火寻国使臣不做生意了,没见着人家的脸色已经黑了又黑么?小李侍郎清了清嗓子,决定提醒一句,免得他们尚书大人真的装过了头:“大人,咱们之前不是说好了么,您怎么又变卦了?”
“说好什么?”钱尚书眉头一竖,整个人显得都蛮横了好几分,一副完全不讲理的样子,“就二十两一匹,没得商量,别说一两了,多一文钱我们大齐也不会出的。”
说着,钱尚书甚至气愤地站了起来:“火寻国这边无心与我大齐做买卖的话,我这便去禀告圣上,让他关了互市便是了。正好朝中想开互市的人本来也没几个,关了的话,大家各自安稳,也省得来日边疆再出动乱!”
顾邵眼疾手快地将人拦住:“还请尚书大人三思。”
那边火寻国使臣也迅速站起身来。他方才都听通事说了,对面这位尚书大人竟然想鼓动大齐皇帝关掉互市,他赶紧让通事代为通传。通事随即质问道:“互市一事两国早已有商定,怎可随意更改?”
钱尚书还就不讲理了:“改与不改都是我大齐的事情,与你们火寻国又有什么干系?你们若是不满意,大可以找别国互市。我大齐地广博物,本就不需要同他国有什么商贸往来。”
顾邵坚持劝他:“可人家火寻国使臣千里迢迢来了两次,怎好让他们真的空手而归。”说完,顾邵又看了火寻国的那位使臣,“况且,我也相信这位大人是诚心与我们大齐通商的,大人您说是不是?”
通事赶紧将这话告诉使臣,使臣听罢,连连点头。
到了如今这地步,他想不着急已经是不可能的了。原先大齐那边不答应提价的时候,他还能在一边安慰自己,大齐国缺战马,必定不会断掉这笔买卖的。谁知道他们姿态端得太过,竟然直接惹恼了这位尚书大人,不仅买卖做不成了,人家连互市都不想跟他们一道开了。
使臣赶忙又交代了通事几句,传达出来的意思无非还是安抚钱尚书,这次改了口,不再坚持二十五两一匹了,而是说价钱好商量,可以往下再调一下,二十三两,甚至二十一两都是可以的。真不行的话,二十两……他们咬咬牙就卖出去了。
那可是一等一的好马啊,卖二十两银子一匹,其实也赚不了多少钱。这一趟下来,也不知道是赚了还是亏了。可当务之急,卖马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了,最重要的是稳住这位尚书大人,否则真让他娶免了圣,连这互市都会被搅黄。
火寻国这话一松口,钱尚书心里的大石头顿时落下了。
就像他之前说的那样,谈生意么,谁先开口谁就输了,火寻国那边先送了口,那他的态度可就更要强硬一些了。钱尚书仍旧臭着脸,只是到底没有转身就走。
顾邵仍然扮演一个尽职尽责地规劝者,劝好了钱尚书,让他暂时坐了下来,不再嚷嚷着要去禀告圣上关上互市。也正因为他这样,叫对面火寻国的使臣大人对他多了两份好感。这为年轻人,瞧着确实是个明事理的,使臣大人想到。
顾邵又换了他原先学得火寻国语同那位使臣大人问了好。
使臣大人颇感惊讶:“你会我们火寻国的话?”
顾邵谦虚道:“只是略学了一些。先前贵国的使臣大人扎兰丁入京觐见,我与他有过数面之缘。”
使臣大人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扎兰丁回去之后百般夸赞的年轻人。怪不得这人几番帮他们说话呢,想到这里,他看着顾邵又觉得顺眼了许多。
顾邵见他不再排斥自己,便跟他详谈了大齐这边的情况。今年因黄河一事,户部这边支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