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邵怎么说, 皇上都笑呵呵地回他两句,自始至终也没有反驳他, 生怕伤了顾邵这份稍显敏感的自尊。
顾邵说得嘴巴都干了, 也没见皇上相信,待扫了一眼之后, 却见殿中一把琴也没有, 连证明自己会弹琴的机会都不给他……算了, 顾邵想着,下回再说吧,反正这件事如何证明, 也不在于一时。
这日,顾邵在太极殿内收到了不少赏赐,里头全是皇上出于愧疚特意给他的。
顾邵离开之后, 皇上还跟付公公说起了顾邵的玩笑话,想到方才顾邵的反应, 皇上也挺乐呵的:“朕倒是没发现, 状元郎还是这样一个较真的人, 把面子看得比什么都重。果真是年轻人啊,耗面子呢。”
皇上也没生气, 反而觉得这样的状元郎还挺新奇的。
付公公想着方才顾大人着急的样子, 有点不确定地道:“万一人家真的会弹琴呢?”
“哪里会啊。状元郎家里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自己亦说过, 前头十来年都没有碰过琴, 等到后来认识晋安先生之后才开始学的。你仔细想想, 他认识晋安先生这才多久的功夫啊, 即便每日里勤学苦练,最多也不过是能弹出声罢了,哪里能算会弹呢?”
大齐士人好风雅,琴棋书画这些在他们看来是头等大事。不过皇上对此倒是没有什么执念,原先被先帝逼着学了不少,先帝去了之后,皇上也没怎么碰了,他可不觉得会这些有什么了不起的:“状元郎也真见外,不会就不会嘛,朕又不会笑话他。”
付公公见皇上说得笃定,便也不说话了。
只是皇上乐了一阵,忽然又想起来那些不中听的流言,脸上的笑意便渐渐收了,带了些不耐烦:“这京城里的读书人也罢,当官的也罢,气量都太小了,小得一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都放不下。农家子出身又如何,高门显贵又如何?气量如此,还能指望他们成什么大事?不过都是,人云亦云的蠢货罢了,将别人当做笑话,殊不知他们自个儿,才是真正的笑话!”
付公公头低得更厉害了。
俄顷,又听皇上那头道:“还有嫣儿那边,也得给个教训了。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一点成算都没有?这事若不是她闹出来的,朕亦不会这般的里外不是人。”
这话付公公便更加不好往下接了,半晌只道:“许是高县主还小呢,分不清轻重也未可知。”
皇上眉头一竖:“及笄了还小?人家状元郎还没加冠呢!”
这话,叫付公公怎么反驳?只好保持一张笑脸,静静地站在皇上跟前。
“朕看呐,这嫣儿多半是被她娘给宠坏了,下回见到朕一定要好好说说她,将她的性子给彻底掰回来。怎么能这么欺负人呢,人家状元郎又没有惹到她,真是不懂事……”
絮絮叨叨的,说来说去还是顾邵。付公公站在那儿感慨,心说这顾大人幸好不是皇子,否则,朝中岂不是每日都得闹翻了天了。
另一头,捧着这些东西回了翰林院的顾邵也不大开心。
虽然付公公没有明着说,可顾邵还是能猜到外头的人究竟说了他什么。顾邵不明白,自己什么都没做,怎么就招了这么多人的恨呢?
“宿主,你得习惯。”系统出声道。
“习惯什么,习惯让人骂?”顾邵气咻咻地抱着东西,一边走路一边在心里埋怨,“也不知道他们怎么那么闲,天天盯着我干嘛,我又没有招谁惹谁!”
“还有那什么高嫣,真是个麻烦精。早知道头一回见到她的时候,我就该躲得远远的,晦气!”
顾邵说得渐渐起兴了,开始无差别攻击:“还有她那哥哥,也是个奇奇怪怪的,上回就他俩非得拉着我上酒楼。要是上回没碰到,说不定也不会有这次的事情。让我在坊间丢脸了不算,还在圣上跟前丢了一次,关键圣上还不信我的话。”
他多委屈啊!
明明自己会弹琴的,当初被系统逼着天天弹琴,还是在寒天腊月的夜里,写完了功课就被逼着弹琴,手都弹肿了才学会的。他都没机会显摆,如今却被人这样污蔑,最委屈的就是他了。
“宿主最近出尽了风头,有人见不得你好也是正常。至于那个高嫣……”系统犹豫了一下,最后道,“黄毛丫头罢了,蹦跶不了多高,也不必多作理会。”
顾邵还在那儿碎碎念:“我也没有出什么风头啊。”
他压根不觉得自己哪儿出风头了,就是正常做事嘛。
系统知道顾邵神经大条,也不跟他争这个,只道:“总之,你先沉住气就是了,待会儿回去的时候切莫叫人看了笑话。”
“我知道。”顾邵也是要面子的,明白这事没有澄清之前,万不能先叫人看了笑话。
尽管别人已经笑话了快整整两天了。
顾邵一边走一边琢磨,想着有没有一个众人都在,还能让他当众弹奏一曲的场合。若真的有那才好呢,待他一举破了这些谣言,往后便再没有人指指点点了。
什么事,都得放在人前澄清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