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坛县各大酒楼茶馆里头的说书人, 要说什么最厉害,那无非就是一张嘴皮子了。
自打早上莫名捡到一本话本之后, 各家的说书人都不约而同地说起了这个故事。
一来是最近没什么好说的, 顾解元一字破奇案的故事已经说了好多天了,不说他们, 就连茶馆里头的听众也能对此倒背如流。二来, 这新故事, 也着实十分感人。
却说有一地名唤金桃县,县中隔三差五就要死去一两名女童。
怪得是,那些女童死去之后, 县里的人谁也不知晓,仿佛这些人本来不该存在一般。没有人替这些女童说话,也没有人过问, 这些女童是怎么去的。
那些过世的女童中,有一个叫小茶的, 死状尤其地惨, 被打得血肉模糊, 因戾气太重不能投胎,地府不管, 判官不问, 叫她成了阳间的孤魂野鬼。
小茶变成厉鬼之后, 日日只想着报仇。
原先害她的有两人, 一个是县中倪大善人家的大公子, 年方二十, 名唤倪四,一个,是他跟前的跑腿,名唤程峰,是个丧尽天良的读书人,眉间一颗痣,平日里做尽了偷鸡摸狗的恶心事。
这两个人,一个暴戾成性,却偏偏披着一张伪善的皮骗过了所有人;一个丧尽天良,明知道倪家是什么情况,却还是为了银子骗了一个又一个女童入倪府,最后落得个凄惨而亡的下场。
对于这两个人,小茶恨不得生啖其肉。只是她戾气再重,奈何那倪家有高人相互,却是那所谓的天官仙人,护着倪家平安顺遂,不受邪祟侵扰。
小茶一直苦等机会,想要杀了那倪嗣。
这一日,终究让她等到了机会……
可恨的是,故事到这里便戛然而止,不知道那小茶究竟有没有报仇,也不知道那倪家公子究竟有没有受到报应。
没有结局,众人自然不情愿了,嚷嚷着让说书人继续说下去。
“那倪四死了没?”
“还有程峰呢,这也是个畜生,他有没有下十八层地狱?”
“这个,我也不知道,”说书人两手一摊:“这故事并不是我写的,我也不知道结局是什么。”
“那到底是谁写的?”
说书人仍旧摇了摇头:“今日一早我便看到了这话本,只是上头既没有书名,也没有署名,不知是谁落下的。”
众人唉声叹气。
陈锋听着,后背一阵阵发凉,赶紧起身离开了酒馆。
才走出酒馆大门,后面便传来一阵辱骂声。
陈锋定睛一看,被骂的那个,可不就是之前他派过去的张松么。
张松也是头一次遇到这样的事儿,他不过去二楼散布一下顾解元的闲话,这种事情他也是经常做了,深谙其中的关窍,本以为这回弄好了能顺顺当当地数钱,谁知道他才没说两句,便被人举着板凳轰出来了。
那些人一个个的,都恨不得将他给打死。
张松也是被打怕了,这才顶着一身的包,抱着头逃了出来。出了大门,张松忽然听到后面有人叫了他一声,他以为是酒馆里头的人追过来了,应也没应一下。可他刚准备跑路,就被人从后头揪住了领口。
张松拼了命的挣扎:“我错了,我不说了还不行吗?”
“跑什么,是我!”陈锋没好气地说道。
“是……是你啊。”张松听出了是陈峰的声音,抚着胸口,后怕地看了看酒馆里头,见确实没有人追过来,这才松了一口气,“那个,陈公子啊,你之前吩咐我的那件事你还是找别人干吧,反正我是做不来了。”
他说着就想离开。
陈峰却一把拉住了他:“到底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不过是让你往外头散布几句话罢了,这点小事也办不到?”
“你管这叫小事儿?”张松听着他这不以为然的口气也生气了,“若是小事,你怎么不亲自过去说?当初让我办事的时候,可没说这酒馆里头有这么多人都护着那个顾解元,我还没说两句话呢,他们就嚷嚷着要打死我,说我辱了顾解元的清名,不配活在金坛县里头。早知道这些人这么疯,便是给再多的银子,我也不会替你办这个事儿的!”
陈峰一愣:“你是不是没说清楚?”
“怎么没说清楚,我都是按照你的要求说的。可他们一句也不听,咬死了我是因为妒嫉故意抹黑顾解元,我能有什么办法?!”
“他们竟如此如此护着顾邵?”陈峰不信。
在他眼里,顾邵一直都还是个废物。
“这不是废话吗。几十年才出一个解元郎,还是这样年纪轻轻未及冠的解元郎,前段时间还破了一桩奇案,这样的天纵奇才,他们不护着顾解元,难道还能护着我们俩?做什么青天白日梦呢!”
这银子,张松也不想挣了。
吃一堑长一智吧,往后再帮人办事之前,他可得打听清楚了再行动,免得好处没落到反而被人打了一头包。
“怎么说我也是出了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