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人半晌没出声,阮芷曦抬头,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不是在办公室里,面对的也不是公司的员工。
她讪讪地笑了笑:“不好意思,我看书看出神了。”
阮芷嫆勉强扯出一个笑脸:“我记得姐姐以前不大爱看书的。”
“确实不太喜欢,”阮芷曦道,“只是你姐夫喜欢看书,我也就跟着随便看看。”
一副夫唱妇随举案齐眉的样子。
阮芷嫆扯着嘴角干巴巴地应和:“姐姐姐夫真是恩爱。”
她年纪小,本就不善于隐藏自己的情绪,加上仗着自己是阮氏的亲妹妹,有阮劭安和曹氏给她撑腰,从来不会向京城其他女眷那样讨好阮氏。
此刻她嘴里虽然说着恭维的话,但脸上差点就直接翻出个白眼来。
阮芷曦当没看见,笑问道:“二妹妹怎么来了?可是家里有什么事?”
阮芷嫆回道:“听说姐姐昨日受到惊吓,还磕伤了头,爹娘让我来看一看。”
顾家昨日去请太医时明明白白说是为阮氏请的,并没有刻意隐瞒,所以镇国公府才会这么快知道阮氏出事。
阮家但凡对她这个女儿在意一点,肯定当天就知道了,绝不会等到今日才知晓。
他们今日才来,要么是一点都没关注阮氏的消息,要么是知道了也没想着立刻过来。
阮芷曦呵呵一笑,心道镇国公府离顾家比你们还远些,跑的可比你们快多了,不知道的还以为阮氏是镇国公的亲生女儿,跟你们阮家才是隔着房头的侄女呢。
她心中腹诽,脸上笑容不变:“确有此事,不过没什么大碍,吴太医看过给留了方子,按时服药就行。”
说完又添了一句:“大嫂昨日已经来看过我了,你们不知道吗?”
阮芷嫆面色一僵,嘴角微抿,指尖紧紧绞住了衣袖。
镇国公府这些年来待阮家一直不错,但也仅仅是不错而已,这一点阮家自己人最清楚了。
阮家有难,他们会帮,阮家有什么需要,他们也会尽量满足,但镇国公府有什么事,是从不会主动告诉阮家的。
就像谢氏代镇国公夫妇来探望阮氏,就只是代镇国公夫妇,提都没提阮家夫妻,更没有叫上阮家人同行。
两家人看似亲近,实则隔着一道看不见的墙,阮家总想越墙而过,镇国公府却从不给他们这个机会。
阮芷嫆分辨不清阮芷曦到底是随口一说,还是故意用这样的话讽刺她,脸色难看却又不好发火,只能强忍着。
“听说了,大嫂昨日比较清闲,正好有空,就来探望你了。”
“我跟爹娘昨日事忙,没能赶来,姐姐别见怪。”
阴阳怪气不像是服软,倒像是责怪阮芷曦不识好歹。
阮芷曦不急不恼,仍旧维持着“阮氏”惯常的笑容,温声道:“都是一家人,我怎么会怪你们呢?”
说着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妹妹快别站着说话了,坐下喝口茶吃点点心。我们姐妹许久未见,该好好聊聊才是。”
阮芷嫆在她这里向来是不客气的,每次来的时候不用请就自己坐下喝茶了,这回进屋后却一直站着跟她说话,可见并不想久留。
果然,阮芷嫆并没有应邀坐下,而是道:“我还有事,就不坐了。”
阮芷曦也没强求,静静等着她的下文。
阮芷嫆目光微微闪躲,难得有些心虚,可她既然来了,可见要说的事对她来说很重要,足以让她顶着这份尴尬开口。
她轻咳一声,道:“姐姐既然身子不适,那想必是去不了宣平侯夫人举办的荷花宴了。”
“这宴会还有两日,既然你去不了,爹爹说那不如把帖子给娘,让娘带着我去。”
宣平侯府的庄子离京城稍有些远,光来回路上就要耽误不少工夫,若只举办一日,时间未免太紧,所以向来是举办两三天的,今年已经定好了要办三日,除去昨天,还有两日。
闹了半天,阮芷嫆是为这个来的。
阮芷曦看着她一身华服,明白过来,她这是在家里收拾打扮利落才上门的,这样待会就可以拿着帖子直接出城了。
想必这时候曹氏应该就在外面马车里等着,只不过不想进来看她这个继女,连做戏也懒得做。
确实,按照阮氏的性子,即便心里不高兴,也会将帖子给她们。
一是自己确实去不了了,二是免得多生事端。
阮氏是个软和人,向来奉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而曹氏即便再怎么苛刻,说起来终归是她的继母,她不愿意让人觉得自己不孝,违拗长辈。
正是因为笃定这点,曹氏和阮芷嫆才敢如此行事。
阮芷曦估摸着她们昨日就想来了,许是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太晚,来不及赶路,才耽搁到了今天。
她默默地看了阮芷嫆半晌,心里不太高兴。
以阮芷曦的脾气,就是把那帖子撕了也不会给这对母女的,可这太不“阮氏”了,不是现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