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留你。”程征伸出手,“把遥遥房间的钥匙交出来,你想回去就回去吧。”
魏淑娟像被人按了暂停键:“你……你说什么?”
“算了,遥遥房间的锁我会直接换了。”程征面无表情道,“回乡下四点半还有一趟车,我就不留你们了。”
钱凤也傻眼了。这个大知识分子妹夫对他们一向礼貌有加,今天居然直接赶他们走?魏淑娟更是面如死灰。
魏淑娟当初能嫁给程征那是祖坟上冒了青烟。
魏淑娟个子矮,长得也不好看,她娘家为了给兄弟攒聘礼,咬死要五十块聘礼才肯让她嫁,一来二去把她年纪拖大了。魏淑娟本来以为自己要烂在娘家了,谁知道忽然有人来说媒,还是城里的教授。
媒人把话说得直白:前头留下了个女儿,她嫁过去不能生孩子,一心一意养这个女儿。
魏淑娟跟程征相看了一眼,瘦高个子,戴金丝边眼睛的男人不过二十七八,跟电影里的人似的,又和气,跟她那吆五喝六的兄弟父亲一点都不像。魏淑娟中意死了,就算他不出聘礼,她也肯嫁的。
嫁过去以后,魏淑娟的日子就像到了天堂。那么宽敞明亮的房子,顿顿都能吃饱饭,有文化又和气的丈夫,只有一点:前头留下的那个小女儿程遥遥,成了她的眼中钉肉中刺。
在娘家人的撺掇下,她找机会给称症下药,如愿以偿怀上了程诺诺。可这个女儿非但没给她带来好运,反而让程征疏远了她,直接带着程遥遥去外省工作了几年。
魏淑娟吓破了胆子,在程征回来后,再也不敢动歪脑筋,只一心一意地哄着程遥遥,才让程征对她有了三分好颜色。
后来程诺诺出息了,变漂亮了不说,一张嘴更是伶牙俐齿哄得程征高兴。而程遥遥却越发刁蛮任性,让程征几度失望。家里的情况仿佛调了个个儿,魏淑娟的日子也连带着好过起来,几番拿捏,倒把程征逼得节节败退,大有翻身做主人之势。
直到今天,一盆冷水泼下,魏淑娟才意识到:程征心里还是偏重大女儿的。
魏淑娟坐在回村的客车上,车上蒸笼般闷热,乘务员来收钱的时候,钱凤和魏滔都扭头看着窗外,魏淑娟只好掏了钱。付了两块一的车票钱,她手里只剩下二十几块了。
程征的工资每个月会给她三十块作为家用,钱粮本和票都是在她手里的,如今家里只有他们两口子,程征单位又时不时有各种福利补贴,三十块钱绰绰有余。魏淑娟过日子又仔细,每个月能攒下十几块钱补贴娘家。
可从上个月开始,程征每个月只给她十块钱,并三十斤的粮票。家里油盐酱醋都是齐全的,不够可以拿钱买。魏淑娟手里一下就紧巴了起来。今天匆忙回娘家,她也来不及打点礼品,想到家里爹娘妯娌的嘴脸,心里忐忑起来。
魏淑娟回到娘家会如何暂且不表,程征把程遥遥房间的东西归置好,气得发怔。
程遥遥从小就是他的掌上明珠,长得又漂亮,程征无论到哪里出差都会给她带几件新鲜衣裳和礼物。程遥遥打扮得像个洋娃娃一般,走到哪儿都被人稀罕地围着夸,程征作为父亲也与有荣焉。
程遥遥房间里的两个大衣柜,满满当当全是洋服和鞋子。可现在,只剩下了二分之一不到,那些春夏洋装几乎都没了,只剩下虫蛀或者破口的,秋冬的好衣裳也少了好些。
程征是个男人,一向不在这些事上留心。如今留心地观察起来,程遥遥屋子里的摆设也少了许多,其中还有程遥遥生母给她留下的。
程征心脏抽痛起来。他想起程遥遥在下乡前的那几年,总跟魏淑娟和程诺诺争吵不休,责怪程诺诺碰了自己的东西,嫌弃魏淑娟拿了自己的东西回娘家,而自己却站在魏淑娟一边责怪程遥遥。
要不是那天程遥遥写信来,程征永远不会发现魏淑娟的所作所为。他又拿家里的存折去银行查了查,才发现魏淑娟一直在小笔小笔地把钱取走,这么多年下来,零零总总有一两千的数目!
想到这里,程征深深地叹了口气。当初娶魏淑娟,是为了找人照顾程遥遥,如今竟是引狼入室。万幸的是发现得及时,他还可以好好为遥遥筹谋一番。
程征亲自盯着工人为程遥遥卧室换了锁,自己把钥匙收好。随后去了单位,打出了那份申请外调的报告。
千里之外的甜水村,程遥遥也在清点自己的小小财产。这些日子陆续在黑市上卖了些货,谢昭给她的钱她都随手塞进小荷包里,今天小荷包终于满了,程遥遥拿出来清点一番,居然有三百多块了!加上程父寄来的两百块钱,程遥遥手里一共有五百二十三块。
程遥遥皱着眉,掰着手指嘀嘀咕咕算了许久,怎么算都觉得钱多出来不少。谢昭轻轻敲了敲门:“遥遥,吃饭了。”
“你进来一下。”程遥遥道。
谢昭走进屋子,一眼就瞧见程遥遥披着发,只穿着一条粉色裙子盘腿坐在床上。
程遥遥还叫他:“谢昭你来看,我的钱怎么多了?”
谢昭半坐在床沿:“怎么多了?”